想来好久要写这篇文字的,或者说,它像一封信,也像一篇独白。
想到今年(2017年)最火的《中国有嘻哈》,其中有一期,请了踢馆魔王,里面有一位叫蛋堡,他有一首歌,叫《关于小熊》,歌词副歌部分是“关于小熊的事,也关于你,关于我......”
我这里想写的,就是关于心理咨询,关于你,关于我。
咨询3年多了,1000多小时,一千多个日夜,相当于每日一小时的陪伴。这样的陪伴,对于我的来访者来说,也许叫做长情。对于我而言,这是我的存在方式,我的价值所在。对于咨询,这里面有太多太多可以去诉说,可以去倾听,可以去理解,可以去体会,去感受。倾听他们的故事,也是回头看我自己的曾经,我们在这里与其说是我在陪伴,不如说,是彼此的相遇。
突然情感有些堵塞,来访者提到的内容,都会多少触及到我。那些家庭的纠葛,那些恋爱的痛楚,那些人际的进与退,近与远,还有那些对自己期待特别高,对未来有很多美好规划和梦想的焦虑......它们仿佛把我带到了过去,带到了自己的学生时期,那个时候的我,也很迷茫,很多烦恼,很多解不开的心结,对自己很苛刻,要求高,没办法达成自己期待之后的自我责备,否定,怀疑......
当时的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就这样走过来了。因为不知道心理咨询,也不知道咨询可以干什么,给我什么帮助,我就这样硬扛,扛过来了。对,靠自己硬扛,还是能有所缓解的,每个人都有自愈能力,这点是值得肯定的。就像很多感觉痛苦,别人劝说去心理咨询,他觉得不想接受,想靠自己走出来的人一样,他心里多少对自己是有这份自信的,或者,也许不是自信,它只是一种直觉上的信仰。又或者,是不太愿意去相信外界。当然,去接受别人的帮助,这对很多人来说也并不容易。因为接受帮助意味着自己现在很弱,需要别人,心理上跟别人不对等。不过可喜的是,现在很多大学生,都知道要寻求帮助,求助意识特别强。有自己过不去的砍,时间有个半个月左右,就很容易想到要来心理咨询。虽然我心里觉得,这世上没人需要心理咨询,这是最好的状态,可是,当你觉得需要的时候能及时的过来,有人能陪你走过困难的时期,这也是极好的。心理咨询在很多时候,都充满着矛盾。而这矛盾的背后只有一个宗旨,就是希望人能好好地,如愿地活着。至少我的宗旨是这样。
有时候,会有一阵阵都因为职业生涯规划的来访者。
“我觉得自己状态很不好,总是想做事情,却注意力不集中。”
“我想把时间都用在刀刃上,可自己总是容易开小差,走神,或者一玩手机就停不下来。”
“我想自己将来能有更好的发展,最好是能申请国外的常青藤学校,我想变得更优秀。”
这是他们心里的自己。
而我看到的他们,是状态不好了,仍然逼着自己要去学,觉得是自己懒惰,自己不够努力,自己不能很好的调整自己的状态导致的,总之,都是自己的问题。然后再拼命要求自己,然后越糟,然后更要求自己,最后什么都干不了了,没办法,来咨询。每次听到这里,我心里都很难受,也很心疼他们。自己已经很累很耗竭,却还要逼迫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走投无路才不得不暂时放过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态,一种理念,要让孩子,要让学生这样踩着自己的鲜血往前走。那些看上去光鲜的目标,背后都有一个带血的勋章。
在那努力却怎么都不如自己意的状态下,我更多的是听到这样的心声:
“我不努力不行啊,别人都在努力,自己不努力的话,就会被淘汰的。”
“我不努力,不优秀,别人就不会理我,不把我当回事。”
“我想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想要回报父母,想要给他们一个好的晚年。”
“我想努力,只是希望自己不要再像现在这样差劲”......
我能努力去理解这些话,去懂他们这些想法背后的东西。可是,我想给的其实不止是理解,而是想传递出一种“允许”。不是我允许他们,而是希望在他们内心,能给自己一种“允许”:我可以努力地去做到这些,但是我也允许自己可以做不到。我也只是个凡人,我也很普通。哪怕我已经很优秀,在这世上,多的是我没见识过,我不了解,不擅长的事。我想做到的事,只能是自己的意愿,而无法变成一种强求。允许自己,对自己接纳,也是对世界的一份尊重。这份尊重是一种敬畏,这世上不是你想要什么就可以拥有什么,不是你想做就一定可以做到。万事万物都是因缘聚合的,那些“只要足够努力,就可以达到自己想要的”我觉得这句话非常有毒。我曾经也中毒很深,可是仔细想想,你去追一个女生,你做了很多努力,费了很多心思,别人就是不答应你,你能怎样?那种“ 我想怎么,别人就怎样”这样的思维,其实是非常自我的,心理学上叫“自恋”。自恋有时可以带给我们努力的动力,可以带给我们自信,但如果你的自恋已经让自己很受挫了,是应该适当停下来,看一看自己内心,到底是怎么了。
所以,我也时常觉得,人看上去是自己在做很多事,决定很多事。但是事情一累积,累积到自己都搞不定自己的时候,这个时候,自己的状态就会告诉自己,要喊停,没办法再继续了。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这世上有一种规律,超出人的意志之外。累了就需要休息,这是自然规律。不然就会出现各种“累的反应”,比如,走神,玩手机,兴奋到睡不着,却无法专注做想做的。或者,情绪低落不再高亢,这些都是累了的表现。可是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是累的信号,却只是要求和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这样,为什么不那样。然后把自己搞得更乱更糟糕,最后身体累变成心理累。
当然大学生时期,还有很多是情感问题来的。他们要谈恋爱,这真是一件美好的事。在该谈恋爱,想谈恋爱的年龄谈恋爱,这就是最美好的。想来人生多半无奈,能在该做,想做的时候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夫复何求?!可是谈恋爱,谁都有第一次,谁的第一次都不会那么娴熟,那么有经验,特别是,当我们带着美好的期待去谈恋爱,渴望在恋爱中获得一些满足的时候,我们多半会受伤。当然,幸运的,会很幸福。多少人在爱中痛的死去活来,像扒了一层皮,像抽走了自己的内核,没有了爱,真不如死去。这样的痛,我想是最痛的。事业上的迷茫,人际的困难,至少你还能维持着活着,可是恋爱受挫,爱被带走,每个人心底的痛,会翻腾好几倍不止,甚至你以前很喜欢的,可能也会不再喜欢,以前很爱的,现在也不那么爱。爱的痛苦背后,是失去。因为不愿意失去,所以才痛苦。而不愿失去,是因为那份爱,对我们很重要。那份重要让我们觉得,我们曾经鲜活地活着,热烈地活着,有意义地活着。
可是,恋人会离开,爱会走,这世上所有的东西,终有一天,都会离开,你都会失去。这是现实,也是残酷的。让人很绝望。是的,就是绝望的感觉。在满怀期待,或者曾经拥有的时候,你却失去了,掏空,失落,绝望,愤怒,不甘,怀疑,这些都会袭来。最后让自己变得抑郁,因为这是你最后能抓住的幻想。抑郁让你觉得,你在心里还能拥有,但这真的只是幻想。曾几何时,我也不是如此?谁面对失去那么心甘情愿,那么心平气和!我们都是人,而且还是普通人,血肉之驱的凡人。谁没有七情六欲,谁又是铜墙铁壁,谁不会痛,谁不会难受,谁不脆肉?失去了,难道不能好好痛一场吗?失去了,难道连哭都不能有吗?世间情感本来是最难捉摸,它来或者离开,本就不在你我的掌控之内。可它承载着你对这世间的爱,对这世间的希望,和这世间给你的爱。它对你而言,是重要的。所以,失去它,应该好好哀悼。那些否定“我其实没那么爱,也没那么痛,我很平静”,和那些自欺欺人“ta不是不爱我了,ta有ta的苦衷”,以及那些拒不接受“我不愿意跟ta分开,我就是要和ta在一起,哪怕ta现在已经离开我了”,在这里面,你只有更痛。要痛,就好好地去痛。痛完了,你才能真正回来。想拥有,又怕痛,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这些仅是我听到的其中一部分内容,还有太多太多的故事,在述说着,在用自己的血泪谱写着。我对着这些鲜活存在的生命,心里除了感触,还有一份隐隐地敬畏,这就是生命啊!
想来自己看到了人性,人心这么多深藏的情感,这么多痛苦的纠缠,感觉人生真的是丰富。因为内心丰富,体验的更多,也因为经历,它扩展着你的体验。世界在你之内,你大可尽情地去挥洒,去体验你生命中早就种下的种子。它是干涩,是青涩,是苦涩,都得你一一尝遍,唯有自己的生命,无人替代。唯有自己的人生,无法逃避。
做自己想做的,人生没有弯路。所有的风景都是你该遇到的。
做自己想做的,人生没有捷径。所有的成长,都是你必须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