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把大堂经理拉走后，客户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行里变得清静异常。陈副行长也不在，大厅只有李四和柜员小韩，俩人便隔着柜台聊了起来。

“李大哥，这胖妇人说陈副行长是个狐狸精，是不是真的？”小韩八卦之心大起，开口就问这事。

“陈副行长那么年轻就做到行长之位，除了后台，自然得有自己的本事。”李四含糊其辞回道。

“我看陈副行长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我还是个小柜员，人家都已经是年入百万的副行了，我看她除了比我漂亮也没啥别的了。”小韩话里酸溜溜的，一股不服的劲儿。

她刚大学毕业，入行没多久。模样嘛，倒也算俏丽，平常脸上妆挺浓的，李四都没见过她素颜。她干柜员，天天见的都是客户大把存钱取钱，自己天天泡在行里加班，却拿着不足五千的死工资，怨气冲天。李四相信有个富二代拿人民币做一束花求婚，她当场就会答应。

“李哥你说我也学陈副行长那样傍个大款，后半辈子不就舒服了？”小韩伸了个懒腰，戏谑的说道。

“你可拉倒吧，整天陪着个比你老爸还老的男人，你不倒胃口啊？”李四被现在的年轻人想法震住了，赶忙劝她。

小韩嘻嘻一笑，她自然是随便说说。钱虽然很重要，但精神生活也同样重要，缺了哪样，就像吃烧烤没调料一样不完美。

小韩不以为意道：“我开个小玩笑啦。唉，马上要下班了，我那个窝囊的男朋友又该来烦我了，真像个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你说他20岁个大男人，连个工作都找不到，一到饭点就来找我蹭饭，好笑不？”

李四没觉得好笑，自己也不比她男朋友强多少，五十步笑百步。虽然自己有工作，不过这工作却不体面。年轻轻的当个保安，一辈子也就这高度了。他呲牙一笑，为小韩男朋友打圆场道：“年轻人心浮气躁，等稳定下来就会大干一场，事业腾飞了。”

这番话把小韩逗笑了，打趣道：“李哥倒是挺稳定的，岂不是事业要腾飞了？”

李四老脸一红，讪讪的道：“暂时还飞不了。”

小韩见他吃瘪的样子，搞笑的不行，趴在桌子上笑的直不起腰。这时，一个清脆的男声传了过来。“小雪，下班没，我来接你了！”

原来是小韩嘴里那个窝囊的男朋友，真如小韩所说那样，平时去找工作，到了饭点准时来蹭饭。

小韩听他说话，笑声戛然而止，翻了个大白眼，冷声道：“没下班呢，我要加班。”

“又加班啊。没事，我先点个外卖，你吃什么？”她男朋友没事人一般，从柜台玻璃小窗口里把小韩的手机摸出来，打开外卖平台点餐。

“喂！你挺大个人了，吃软饭不害臊吗？”小韩服了她这个男朋友了，脸皮厚到可以用来装修墙面了。

“咱俩谁跟谁呀，你的钱不就是我的，等我有钱了，还不是要一起花？我看这家新开的店不错，佛跳墙55一份，满满的胶原蛋白，我给你点一份。”小韩男朋友满不在乎道，顺便给自己也点了一份海参猪蹄盖饭。

遇到这么个混不吝的主，小韩也是无奈至极，只不过这顿饭钱真是让她肉疼不已，一百多块啊，自己一天也就不到二百块工资，天天这样，工资岂不是光吃就吃没了？新手机，化妆品，漂亮衣服，全都不用想了。小韩气的牙根痒痒，心想这样下去我岂不是要靠信用卡和借钱活着了？

李四也被小韩男朋友这股不要脸的劲儿彻底打败了。他就像个大苍蝇盯住了一块鲜肉，慢慢吃，慢慢等，等肉臭了，也就和他同化了，不嫌弃他是个苍蝇还是蝴蝶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活的舒服就行，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岂不是委屈死自己。小韩男朋友这种活法，倒也算是潇洒。就像小韩想傍个大款，他不过是傍个饭票罢了。

外卖付款的时候，系统提示余额不足。小韩男朋友知道小韩也没钱了，就朝李四摆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讨好道：“这位大哥能借点钱不？等小韩开工资就还你，我看小韩和你挺熟的，借点小钱不过举手之劳吧。”

李四一看朝他要钱，那简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赶忙摆手拒绝，躲到一旁。“我要去站岗了，你们聊，你们聊。”

李四去门口站岗，只听里面小韩和她男朋友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吵了起来。李四不时回头看看，想听听她们吵的什么。

两人吵了半天，便谁也不再理谁。李四见小韩男朋友朝他这边走来，赶紧别过头去，装作若无其事。没想到小韩男朋友在身后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他身子朝后扳了过去。

“李哥是吧，我有事和你说。”小韩男朋友一脸严肃的盯着李四，李四以为他又要借钱，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李哥，你天天上班，帮我好好看着点韩雪。社会太乱，我怕她不学好，尤其这银行里社会人太多了，风气也不正，整天就知道钱钱钱，好像除了钱就没别的了！”小韩男朋友好像换了个人，一本正经的模样，没了那股子窝囊气。

抽风吧你？李四还以为这家伙精神分裂了，跟你女朋友打一架，跑我这装大尾巴狼，和我说教？我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你女朋友不听你的，找我撒气来了？反正只要不是跟我借钱，你爱说啥说啥，我听着便是。

一旁小韩男朋友啰哩巴嗦跟个老学究似的，一个劲跟他讲道理，说现代女性该有新的三从四德，从善，从仁，从理；有美德，艺德，口德，恩德。李四觉得有一万多只苍蝇在他耳边嗡嗡乱飞，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那我就不多说了，希望李哥多照顾一下韩雪，别让她走上邪路。”小韩男朋友说着掏出手机对李四道：“咱俩加个微信，她有不对劲的地方你及时告诉我，我也不白让你辛苦，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你就吹吧你，你连吃饭的钱都没了，还跟我这说好处。我帮你照顾女朋友算几个意思，我还没听过代练女朋友的。李四寻思他说加了微信就走了，马上掏出手机和他互相扫码加了好友，赶紧送走这尊大瘟神才好。

目送小韩男朋友消失在门口，李四收到一条新的微信消息，正是小韩男朋友，网名逸飞冲天发来的。这是一条转账信息，10000.00元，上面有条短短的备注“辛苦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