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的小名叫“小疙瘩”。
百泉周围村子不多，离得也都不近，所以他在百泉镇出生之后，基本没怎么去过其他地方。
十二岁那年跟着父亲毕生辉去函谷县城玩儿了几天，回来后，父亲便成了百泉镇的里正，母亲也在那一年去世。
十三岁，父亲开始让他跟着胡神医，做学徒。
胡神医问他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怎么取了个《山海经》里上古神兽的名字？”
小疙瘩不知道什么是《山海经》，也不知道什么是上古神兽。
后来有一天，胡神医坐在后院躺椅上喝茶晒太阳，小疙瘩忙着翻动晾晒的黄鼠狼皮的时候，听胡神医叨叨出了收他做学徒的原因。
不是因为他机灵，因为小疙瘩人如其名，一点都不机灵；更不是因为他父亲是百泉镇的里正，胡神医是大地方来的，怎么会瞧得上一个小镇的里正？
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的名字，毕方。
古书上记载的神兽，鹤形蓝体红斑白喙单足，大火之兆。胡神医刚好是极火之命。
此后两年，小疙瘩吃住都在胡神医的药房，逢年过节才回家和父亲住两天。
跟着胡神医，小疙瘩学了不少东西，草药认了不少，字也差不多认全了。每天碾药、捣药，胳膊也比同龄小孩儿壮实一些。
白马入镇这天晚上，胡神医半夜出门，小疙瘩刚合上医书准备吹灭油灯钻被窝的时候，楼下的门响了。
“谁呀？”
“胡神医休息了吗？我们是在镇上的歇脚的商队，有人生了病，比较着急，来求些药。”
小疙瘩心里一咯噔，想起师父提前交代说辞。
“我师父拉肚子了，你们住哪儿？待会儿我师父过去问诊。”
“至福客栈，有劳胡神医了！”
听着楼下渐渐远去的脚步，小疙瘩的睡意也去了一半，胡神医一回来，小疙瘩便赶忙告知情况，连师父身上淡淡的酒气都没闻出来。
胡神医背着药箱出门后，小疙瘩的睡意又随着安定下去的心慢慢涌起，终于像潮水一般没过头顶。
他相信自己的师父，这两年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百泉镇，但周围十里八乡的人偶尔也会跑来请神医救命，他跟着师父见过了太多疑难杂症，所以他觉得这世上就没有师父看不好的病。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看到师父带回来一个小伙子，还让他收拾出一间屋子，说这个人的病治不了，只能在这儿住下尽量救治的时候，小疙瘩觉得师父在开玩笑。
直到胡神医的右脚真真切切地踹到了小疙瘩的屁股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