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存常与死亡相伴。 ——许仲言
叁
“那比舞舞更漂亮吗?”
“那倒没有......
“不过......很漂亮了——可以算。就,如果你们来看,和舞舞会是同一级别的那种美女。”
“舞舞算哪个级别?”
“嗯......顶级?”
“有多顶?”
“就是很顶啊......”
“再往下说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你女朋友?”
“更重要的是不尊重我。”
然后我闭嘴喝汽水。伯言叼着牙刷从厕所出来。我想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反正比昨天那个好看多了。”
“不然也不会挣得更多。
“异域面孔,内地人更喜欢。”
“倒是长相更偏汉族一点。”
“那就肯定非顶级。”
仲言沉默,低头划手机。伯言觉察到气氛微妙,或者口腔中泡沫实在太多,反身回了厕所。外卖刚点好,没有掀桌子的危险,我决定继续挑衅。
“所以你也看过她直播?”
“看过一次,没啥意思。”
“怎么?”
“磨蹭半天不开始。3分钟了连个奶罩都不脱。”
我和仲言看着对方笑。
“没天理了,这让线下的鸡怎么办?”我说。
“那就都转线上呗。”
“线下市场呢?没人提供服务。产业空心化。”
“她们也出台。”
“打赏多的约出去?”
“嗯......应该是哇。私聊的也有。”
我本想说“那你私聊过这个新疆女孩没?”,想到毕竟是女友室友,他也不至于那么玩命,作罢了。
于是我不知道再说什么。我不知道除了直接指着鼻子质问:那你他妈亲那个满嘴鸡巴味的小鸡干嘛?还能怎样婉转地控诉。我的朋友在过身边贴着小鸡的生活,我的朋友的女友在过和网络鸡脚对着脚的生活。我们昨晚吃辣子鸡丁。在卡座喝印着卡通鸡头的杂牌啤酒。两个言和小鸡都因为吃不新鲜的西瓜狂拉肚子又饿了后,还点了份韩式炸鸡。现在又在等他妈的鸡丝凉面。鸡,鸡,鸡!,全他妈是鸡!除此之外在这24小时内有过交流的另外一个女人还是个老鸨!没错。真没错。这个逻辑太通畅了。没有老鸨哪来的小鸡呢?
“我们学校干这的也多了。”
伯言一边抹脸一边讲着。他走到茶几边,喝了口水。
“你这学校咋啥都多......”我觉察到自己已经阴阳怪气了。
“反正有了。师范生么,女的太多了。我净见那早晨从好车上下来的。”
“你这人,万一是家里人接送了?”仲言插话。
“和家里人哪有穿那么骚的?”
我插话道:
“那你就真的是胡编了。真正卖的在学校上下车时都穿的可正经了。卫衣牛仔裤。背个书包。包里才是情趣了。”
“你有经验?”他俩异口同声道。
“我也是师范的呀。作家么,观察生活。”
“是‘体验生活’还是‘观察生活’啊?”
仲言浪笑着问。
“观察。观察......没钱体验......主要......”
“死的那个傻逼可能也是没体验成功,更抑郁了。”
“是?咋没成功?”
“我们也不是特别清楚。他和我们班几个女的反正也是不清不楚吧......”
“你一开始不是说他厌女?”
“是了么......一开始是。和我们说的是。后来我们三个也不咋理他,他就经常和另外几个女生玩了。
“真的,太烦了那帮女的。天天就是互相绿来绿去,背后说闲话。”
“比咱们玩的嗨多了。”仲言插话道。
“这才是男女平等了。”我接着说。
“谈的其中一个吧,然后又和另外两个弄的——”
“他不是抑郁么?抑郁还玩那么嗨?”仲言说。
“抑郁又不是自闭。我大一时候查也轻度抑郁了。
“他玩的其中一个就是我见穿的黑丝从车上下来么,一个秃顶老男人开的奔驰——”
奔驰正要开车时,门铃响了。我们吃着鸡丝凉面,继续回忆昨晚和一个月前的细节。
“那你和她们玩过没?”
仲言问伯言。
“我还怕染病了......
“玩不起。和她们。光听听她们说还心烦了。”
“你都咋知道的?”仲言兴致勃勃。
“就......和这拨吃顿饭,和那拨也吃饭......”
“两拨背后互相说?”
“而且她们其实是一拨人。”
“艳福。”我插话。
“怪不得敢直接就揣人家奶。”仲言揶揄道。
“我以为这是基本操作啊。”
“啥基本操作。人家是陪你喝酒了,你是想奶了。”
仲言大笑着说。
“我以为你们常去,这都是熟练操作了。”
“我可没揣过香槟宝贝的奶啊。嗨呀,亏啦亏啦!还能揣奶......”
“我第一次去啊!”
仲言笑着摇头叹气,鸡丝也随之甩来甩去。我瞬间觉得我的辩解是多余的。
“还不是你说在大学城那个,”
伯言对仲言扬头,
“你说去夜总会玩的,”
然后又看向我,
“我才以为你俩玩得更嗨了。我以为我还太克制了。”
“克制。”
“克制。”
我和仲言都笑。仲言接着说:
“大学城不一样么。大学城是你情我愿,和我走的那两个不是鸡。你这个人家是陪喝酒的——”
“我还以为就是鸡了。”
“鸡是鸡。但是那是另外的钱呀。一般这种正规的就搂搂抱抱,亲一下,根本不让摸。你这还揣上了。”
“她允许我才摸的呀。”
“她咋允许的?你问:‘我能不能摸你的奶?’她说:‘摸。’?”
“不是......我就在她胸口打圈圈,我看她也不拒绝,我就伸进去了。”
“摸了一下?”
“好几下......”
“软不软?”
“这个问题昨晚问过了。”我插话道。
“是?我咋不记得了......”
仲言低头吃面。伯言不知还在回味或是反思,望向窗外。我继续盯着伯言,期待他翻出新的回忆,用以佐证仲言昨晚同样荒唐的行为,只见他目光不再涣散,而是聚于一点并且慢慢移动起来。
“舞舞!”
仲言猛抬头,舞舞赫然出现在窗外,正一边向内望着一边快步走向楼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