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03.07
叮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明月从睡梦中叫醒了。
明月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睁开惺忪的双眼,看了看手机屏幕,是岳父打来的电话。明月顿时清醒,从床上爬了了起来,打开台灯。这个时间岳父打来电话,明月想也不想也知道妻子的预产期提前了。
电话中也能感受到岳父温和的笑声:“没事,就是告诉你一声,怕你担心。母子平安。”明月心里一阵感动,几乎眼泪都要出来了。平时就不善言辞,这个时候竟说不出话来。岳父没有多说什么,寒暄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
从下午开始,明月给妻子打了几个电话,妻子都没有接。明月的心里就惴惴不安。妻子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真担心有什么意外。本来想打电话给公司领导说一下,然后提前回家的。但想来想去,这单业务正在攻坚阶段的关键时刻,加之天气预报里说今晚至明晨,东南沿海将有雷暴雨天气不利出行,还是犹豫了下来。
接完岳父的电话,明月再也睡不着了,看了看窗外已经是大雨滂沱。明月心里不断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回家。少做这一单业务,自己会饿死吗?明月,你真蠢,明月,你真不应该。明月心里七上八下,是责备大于兴奋,还是兴奋大于责备她自己也分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马上回到家,马上守护在妻子身边,哪怕是轻轻握住她的手。明月抬头看了看宾馆房间的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时针指在2点11分。
明月打定主意,便一刻也不耽误,收拾好行李,给甲方雷总发了条微信说明原委并致歉。下楼退了客房,取好车。大街上雨已经小了一些,但是起了风。明月拧开汽车广播,广播里正在播报着,即将有台风登陆的消息,广播里磁性的男中音提醒着车友们注意行驶安全。尽管已是凌晨时分。街道上行人稀少,但是这样的天气,明月不敢将开车速开得太快,勉强60迈稳定的前行着。
明月和妻子郝露是十年前认识的,那个时候他们刚好都高中毕业。不过不在一个学校。明月在一个比较普通的高中,而郝露在重点高中实验中学。高考结束,那会儿大家都流行郊游,这样本就不大的县城,朋友介绍朋友两个人就算认识了。两人加了QQ,偶尔联络上几句,也不算太熟。郝露后来考入了她理想的大学,而明月确因几分之差与他报考的石家庄陆军大学失之交臂。明月到也不气馁,既然考不教上军校,那就不如直接参军。明月高中时就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一米八几的大个,身体素质好,政审也合格。很顺利的就参军了。那时候军队里还没有明确规定不能使用电子产品之类的,偶尔明月的朋友圈里会有一些他部队生活的动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郝露在明月朋友圈的评论明显多了一些。后来,明月的朋友圈里消息越来越少,到最后变成了僵尸号。两人的关系也从QQ走到地上。以至于郝露后来经常调侃明月,你在部队到底是干嘛的?明月笑笑说喂猪的。
郝露的爷爷参加过中印战争。父亲也是军人。从小就有军人情节。如果不是母亲的极力阻挠,郝露可能也报考军校了。不过小丫头倔强的很,心里想自己当不了军人那以后就嫁给军人呗。在说,那小子也还蛮帅的。呵呵。都说女追男隔层纸,其实连一层纸都没有隔。其实从他们交往的第三年开始,好像大家都觉得彼此一定是对方的另一半。不知道是谁先跟谁提起的,反正两个人都说好,等郝露大学一毕业,找到工作两个人就结婚。可总是事与愿违,每当明月想向上级提出结婚申请的时候,上级都了新的任务给他。弄得他们不得不三次推迟婚期。直到后来明月明显的感到郝露心里的埋怨。
明月其实也是有苦难言,他所在的连队是中国陆军王牌中的王牌,尖刀中的尖刀。明月个人曾经作为重点培养对象两次接受外军观摩学习任务,三次与世界顶尖特战部队比武,载誉而归。多次接受实战任务撤侨、反恐、缉毒。作为模范连队的特战精英,他当然要以完成任务为第一选择。可是面对他心爱的姑娘,他又总是充满愧疚。
思忖良久的明月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离开部队。部队首长也是几经挽留,甚至以不安排一线任务转任教官为诱惑,最后知道他已是去意已决,不得已痛割爱在退伍报告上签了字。离开部队的那一天,旅长提着两壶酒和明月一醉方休。那天明月喝的像个孩子,拍着胸脯咧着大嘴,冲着旅长发牢骚。说旅长你真以为我是爱女人不爱江山的人吗?旅长,如果现在我们能接到任务,说要解放台湾,我跟你讲什么女人我也不要了,我就是死在台湾,我他妈也值了。解放台湾第一位,我老婆第二位。
轿车驶出市区,前面要经过一到盘山公路的路段。想到以前的军旅生涯,想到现在可能还躺在医院的老婆,明月的眼眶又噙满了眼泪。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激动。总之他现在最希望的是赶快结束这漫长的旅程。
虽然是暴雨加台风的天气,云层中中还不时劈开巨雷。但在这样的气候中,反而这条路上应该不会再有车。明月不但没有放慢车速反而是加快了车速因为他对自己的车技充满信心。
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忽然,劈次次的一声炸雷,天地为之颤抖。接着一道血红色的光柱在云层里爆裂开来,染红了整个暗夜。尽管明月也算身经百战,也被这眼前天色异象所震撼,强烈的光使明月眼前一阵发暗。不好,明月心中一惊,赶忙拉动手闸,踩离合器。几乎是同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某种物体倒塌的声音袭来。明月一边闭紧双眼,让自己努力缓解强光的刺激。一边熟练地操作着轿车快速向后倒退。听声音明月已经判断出那倒塌的物体应该是被雷电击中了的路边的电线杆。明月睁开双眼,想看看正在倒塌的电线杆与自己的车体之间的位置。糟糕,明月心下大骇,刚才不倒车还好,现在,那正在倒塌的带着噼里啪啦火光的电线杆正直直的砸向自己的车顶。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本能的,明月向左猛打方向盘,借着轿车极速后退之势,撞断了盘山公路边的栏杆。电线杆终于重重地砸在了车头前方的地面上。而明月和轿车也随着瞬间的失重感,向盘山公路边的悬崖下坠落。明月踹开车门低头以鱼跃之姿跳出车门。
跳开车门的瞬间,明月的目光,扫到到了车内电子仪表上显示的时刻表。03:07
此时,在暴雨雷电台风的天空中出现了一轮奇怪的圆圈。黑色的圆圈。圆圈急速的旋转,变大。龙卷风似的,把一切他可以裹挟的物体迅速地拓展旋转,吸纳进它的黑色的洞里。来势之猛,去势之极。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来形容。我只能尝试着解释。就是,一切都消失不见了。我是说,暴雨、雷电、台风,倒塌的电线杆,正在坠落的轿车,和明月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