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塞

        昨夜此时,透过窗子看到外边落下一片盐粒,想着明天应该会是雪天,但未料到这大雪竟落得如此洒脱。

        立春过了多日,心中早已没了下雪的念头。但是一觉醒来,却发现整个世界做了一个白色的梦。我想着下雪不便上学,便早早出门,独自向学校走去。刚出门口,一脚踩去,雪已没了脚背,心中不免惊喜与诧异,似是几年未见到这般可人的雪了。

        一夜过后,整个世界失去了钢铁丛林的冰冷,像是天上的云洒满人间,所有的事物都有着一股柔和的光,似无意间走进了一个少女的梦。满眼的雪便是奶油,厚厚一层散发着诱人的清香,隐隐约约之间仿佛看到了巧克力味的土地,伫立的路灯好似是蛋糕上燃烧的蜡烛,有的是纯白的,有的则发出昏黄的光,映在雪上让人想到了柠檬。这么美丽又可口的画面,诱惑着我忍不住去尝一口,但又害怕破坏了这个纯洁的梦。

        清晨的夜晚格外的清凉、冷清,偶尔吹过一阵风,夹杂着奶油味。铺满雪的街道干净的像一条棉被,走过的踪迹是棉被上缝制的针线,走上去又好似棉花糖,呼哧便淹没一只脚,像味蕾沉醉在糖果的甘甜中,亦如我沉醉在这柔和的雪国中。天地间独我一人像游魂漫步在自己的王国,看雪花闪烁,星空低垂。终于,行至不远,我坐进一辆车里。

        整条马路只有我们一辆车在行驶,坐在车里,享受着空调的呵护,车窗上氤氲出一片水汽。感受着车的左摇右摆,让人不经意的进入梦乡。

        时间是2012年的冬天,那时我初三。记得也是一场大雪似白布盖住了七中,那个早上室内温暖如春让人昏昏欲睡。孩子们看着外边飘飘洒洒的雪,内心激动焦躁。终于熬到下课铃响,大家都仿佛一窝蜂地冲出教室,男生女生闹成一团,雪球飞过人的头顶,在墙上炸开,爆出一片雪雾,阳光照下来,雪花在空中像水晶般闪烁。我看到远处操场上孤寂的篮球架,落满雪花,似是几个张牙舞爪的怪兽。鲁迅先生说朔方的雪,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我说朔方的雪,是单纯的雪,是落尘的天使,来洗涤凡间铅华。

        又是一个雪天,我站在四楼看着楼下几条窄小的让人行走的小路,学生们在宿舍与教学楼之间穿梭。宿舍已亮起一片灯光,和教室的灯光朝相辉映。几栋楼围成了一个童话世界,耳边轰闹的人群,三中沉浸在一片温暖祥和之中。我看着学弟学妹们撒欢的奔跑和尖叫,最后被G和C拉着下楼加入混乱的狂欢。操场紧锁着宛如一个密境,在夜晚中充满了诱惑力,想起夏天我们曾在里面打篮球,吃鸡蛋灌饼。操场门前有个斜坡,雪落上去人踩一遍便成了冰,竟成了滑梯一般的游乐场所。一些孩子蹲在上面,让两个伙伴拉着自己冲下斜坡,偶尔有使坏的,便会将人扔进雪堆,然后逃之夭夭。G和C偏执的要玩,我便只好陪她们,几回合之后方才尽兴,像得了糖果的小孩乖乖听话。上课铃响起,住校生依依不舍的进教室自习,走读生结伴而行,一路欢声笑语向家中走去。雪静悄悄的,我和C并肩走着,路旁有雪人咧嘴笑着,走过的脚印一深一浅就像我心里忽强忽弱的鼓点声。两个人越走越远,只余脚印被雪重新覆盖。那是2015年冬天,我是高二,马上进入高三。

        一眨眼便到了学校,现在是2017年我在复读。下了车向高专走去,保安大叔已经在清扫路面,我顺着小路走向北楼。沉闷的气氛因为久违的大雪充满火药味,耳畔仿佛响起了子弹上膛的声音。似是为了应验我的猜想,早读还未开始,一群人已经在楼下玩的不可开交。我们和隔壁班展开了对抗赛,十几个人追着隔壁班七八个人在整个学校乱跑,一群大后生又仿佛找到了童年的感觉。不知是以多欺少的恶趣味还是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了解放,反正最后我们是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所有人满身碎雪,听着身后雪花绽放的声音,心里充满激动却又不知到底是因为什么!

        余生漫长,不知还会渡几条河,去几个远方,遇几份心动。但愿岁月静好,让我们温柔相待!

                                                ——2017.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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