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东彪小心的看着两个人,发现谢若森对这种情况丝毫没有准备,很快就被陈铁砚僵在现场了,他连忙站起来说道:“好,好,我接受陈先生的意见,虽然谢若森在工程建设时期,对工程建设做了大量工作,消耗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正像陈先生说的一样,公司需要一个良好的形象,我同意不再任命谢若森为销售部副总经理,另外再选一个人。”
然后又冲着谢若森说:“若森,你现在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我们准备邀请下一位上台了。”说完,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谢若森。
的确,谢若森准备了许久,被陈铁砚的突如其来的质问将了一军,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一些理由来反驳,他知道陈铁砚说的话,肯定不单独是他自己的意思,有可能是左局长的意思,他正愣在台上的时候,这时姐夫平稳而又缓和的话,让他感觉到自己找到了离开这个会场的理由,自己还反驳什么呢?
他礼貌的向其他人笑着点了点头,大步离开了会场,他像一头战败的狮子,低着头快速离开会议室,疾步挤出人群,他气喘吁吁的向前跑,有时的回头看一眼后面那气势宏大的试验场,后面的记者们也在他后面跟了过来,仿佛一个个都变成了陈铁砚,拿着手铐和枪,在后面追了上来。
他拼命逃离现场,爬上一处平缓的小山坡,坐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看着远处的试验场以及那个正在开会的会议室楼房,现在,没有人再关注他了,即使他曾经满怀希望的,充满激情的为工程努力工作,但现在自己却因为自己的前科,而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随时可以被换掉的人。
他不敢去和陈铁砚辩理,因为他是一个警察,自己则是游荡在国民学习大厦周围的信息贩子而已,也正是因为自己的行业,他深知自己碰到警察,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还好,自己的姐夫还在那里,真不知道姐夫会不会也被陈铁砚踢出管理层。
他拿出手机给自己原来的“伙伴”打了一圈电话,全部断开连接,很显然因为昨晚自己出言不逊,或者是那个胖子的安排,自己已经被他们排除好友记录了,电话都被拒接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然后长叹一声,他要再次确认一下姐夫的位置,他实在太害怕姐夫也被那个陈铁砚踢出管理层,因为姐夫的拆车厂原来曾经为一些盗窃惯犯销过赃,如果陈铁砚抓到这个把柄,完全有可能在车场建设完毕之后,一脚把姐夫踢开,这个家伙完全做得到,他稳了稳心神,悄无声息的再次来到车场的人群中,等待会议的结束,这次那些记者们倒没有在意他,他们只关心从会议出来的人……
快到傍晚时,会议才散场,虽是初春,上一场大雪还没有融化完,天气冷的出奇,这几天又刮起了西北风,虽说这风不是太大,但吹在脸上手上却也生疼,而且这寒风穿透力是那么的强悍,只要衣服有缝隙的地方,它都能找到入口,一直钻,一直钻,一直钻到你的皮肤里,很快你全身的皮肤都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寒意。
有些记者在野外的地上,已经升起火来取暖,他向其他的记者打听了一下,确认姐夫仍然保持着原来的职务,还好,陈铁砚不想再联系姐夫了,怕被陈铁砚知道,给姐夫再带来麻烦。
他长叹了一口气,又想想了昨天的饭局,又想到今天会议室里的一幕,又想到了王瑶,她现在在哪,怎么样了呢?
现在自己的处境可谓是身败名裂,自己再也无法回到国民大厦了,可以肯定这帮家伙,是彻底把自己排外了,关了手机,衣服的领子竖了起来,把手缩到袖子里,抱在胸前,弯着腰,在清冷的公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路边的灯光长长的映出他的影子……
城郊的远处田野里,偶尔有一些蓝色的灯光,时隐时现,那是志愿者们在野地里投放的食笼,他看见那些食笼,肚子有些空虚了,他径直向那些蓝色的灯光走去。
那是一个十分精巧的笼子,开放的外笼食物已经没有了,肯定是被野外的小动物吃了,但封闭部分里面的食物仍然看得见,他取出那里的食物是几块夹心的巧克力,他在羊肠小道上慢慢的走着,每到一个食笼面前,他便取出里面的食物然后全部吃光……
夜更深了,他登上一个高坡远眺着灯火辉煌的西腾市,那是一片繁华的城市,里面有无数条欲望河流在每条街道上流转,在餐厅里、在医院里、街边小店或者在床上,有无数的交易在完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千百年来,生活在西腾市的人们,几乎以同样的方式在这里为了欲望而奋斗,也在这里享受自己的欲望。
他倚在一棵树下,手机虽然关了,但还是可以看到时间,晚上九点半,夜更深了,今天的夜有一种侵入骨髓的冷,他在会议室里穿的衣服根本无法抵御寒冷,他找了个避风的石窝里,蜷缩在里面,这时他才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孤单,朋友的离开,车场里职位,王瑶也离他远去。
“我真是失败!”他轻轻的说了一声,然后轻轻的仰在石窝里,慢慢的睡去。
西腾市……
山野……
冷风……
石窝……
那石窝里倚着一身职业装的谢若森……
他狼狈的蜷缩在那里,昏昏的睡去,便坠入自己的梦境中,试验场开业了,自己和姐夫在指挥中心里,看着车场里的一切,一辆一辆的赛车,飞驰在各条跑道上,安全区的观众度则站满了人,他们吃着汉堡、喝着饮料一起为车手们加油。
指挥中心的上面屏幕上,则是整个车场收入的显示屏幕,哗啦啦……钱币入账的声音,响个不停,王瑶和自己的伙伴们也不再是流里流气的样子,而是都穿上了职业装,也同样在指挥中心里忙忙碌碌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正当自己心满意足的时候,面前的大屏幕突然被一道白光闪掉,然后眼前便是一片漆黑,自己则落到了无底的深谷中。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个女人在大声的叫他的名字:“谢若森!谢若森!”
他一个机灵坐起来,惊魂未定的他大喊到:“救命,救命!”
的确有一个女人拿着灯光,站在他的面前。
谢若森仔细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王瑶?你怎么……”
王瑶扔下一个厚厚的棉衣:“快穿上吧,要不是我找到你,你可能会被冻死!”
谢若森赶忙站起来,穿上衣服:“对不起,昨天晚上我酒后胡言乱语,我向你道歉,那不是我真实的意思。”
王瑶低语不语,见他穿好了衣服:“走吧,我把你送到你姐夫那里。”
“我不去!”谢若森停住了脚步。
“不去,把衣服还我!是你姐夫联系到了我,说你被踢出管理层了,你很失落,他找不到你,让我帮忙。”王瑶在前面一边说一边走,并且给吕东彪发了位置,说是找到谢若森了。
谢若森慢慢的跟在她的后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在山间的小路,吃了食笼里的食物,触发了食笼的感应设备,我花了1000块钱,在志愿者系统里看到了,我猜你一定在这附近,我从晚上11点就在这一带找。”王瑶一板一眼的说着,完全不像平时说话放荡不羁的样子。
谢若森则在后面跟着,他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他的大脑里在急速考虑,自己如何做才能挽回王瑶的心,让她原谅自己。
“胖子找你了吗?”
“找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说了。”
“说了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王瑶不再说话,走到车前时,王瑶刚要找开车门时,谢若森一下抓住她的手:“王瑶,原谅我吧,那些都是醉酒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王瑶一言不发,左手拉着车门,呆呆的站在那里……
谢若森看了看左右没有人,扑通一下跪在了王瑶的面前:“我昨晚说的话都是醉话,有些话是别人对我说的,根本不是我的意思,我真的是喝多了,一时间,把那些话都想起来了,结果就全都说出去了……”
王瑶拉开车门,坐在驾驶的位置上:“上车吧,去你姐夫那里。”
谢若森仍然跪在那里,手扒着车门:“我今天早上,和胖子说了对你认错的话,他肯定没告诉你吧。”
王瑶一听说胖子,心神怔了一下,再次打开车门,下了车,右手猛的把谢若森拉起来,由于用力过猛,差一点把谢若森摔倒:“他向我要密码了,说你已经把密码给他了。”
谢若森盯着她说:“没有,我肯定不会给他密码,那些资料是咱们俩人共有的。”
话题好像就这样被岔开了,两个人,一起进了车里,但王瑶并没有发动汽车,她坐在车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却是吕东彪发来的1万块钱的转账,还有“谢谢”两个字。
王瑶哼笑了一声,收起了手机说:“胖子跟我说了,你看不上我,我只是你发泄的工具而已,你做了政府公司的管理层以后,我会被甩掉,他们付给你10万块买了你的密码,并且已经拿到了你那部分的资料,他们也要出10万买我的密码。”
谢若森激动起来:“他是在骗你,我根本没那样说你,而且他们也没买我的密码。”
王瑶呵呵一笑:“我知道,圈子里退出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他们以前也这样做过,圈子里的女人,谁不是这样,这个社会的女人,谁不是工具?他们这是激将。”
谢若森双手合实,向着王瑶说:“你不相信就好,不相信就好。”
“我倒相信,你说我是发泄工具,你这个人这张嘴,在钞票面前,完全有可能这样说,但他们说3万块就能买走你的密码,这太他妈扯蛋了。两个人的协同密码,第一个只占全款的20左右,如果真的先拿到了你的密码,应该是最不值钱的,胖子居然付你10万,也要付我10万?鬼才相信?真他妈xx。”
谢若森在一旁,看着王瑶,嘿嘿的傻笑:“还是你聪明,还是你聪明。”
王瑶看了他一眼,把口香糖粘在他的脸上:“做生意的时候,把自己装成小人,骗人的时候,把自己装成伪君子。这是原来你教我的,可惜他们不懂。”
王瑶启动汽车:“说吧,你去哪除了国民学习大楼。”
“我也不知道,现在我的住处,我姐夫那里,肯定都有胖子他们的人了,包括你的住处。可以说你开你的车,只要进城,估计就会被人盯上。”谢若森说。
王瑶问道:“那怎么办?”
“把我带到陈米那里,然后,你在楼里呆半个小时,然后你离开就行了。”
“后来呢。”王瑶诧异的问道。
“然后你去找胖子,就说我已经把密码以20万的价格卖给了陈米,现在陈米正在以40万的价格在收你的密码。胖子自然去找,陈米一定说他没有买我的密码,就算买也不会出20万,胖子肯定不信。如果胖子对你不客气,你可以把密码交给他,你那部分数据值不了太多的钱,所以胖子单独拿到你的数据,也没有什么价值。我会用一天的时间,把我的数据转移,只留下一些不重要的信息,如果胖子找到我,我会找机会把密码低价卖给他,我就说陈米拿了我的密码,把我的数据取走后,删除了重要的信息,如果他翻脸我可以把钱再还给他,这样他既没有损失钱财,也没有拿到有用的数据。但他也不敢把陈米怎么样,毕竟陈米不是圈子里的人,而且他是源主。”
王瑶仔细的听着,缓缓启动车子,径直向城区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