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

这次回家在帮大伯拉两个干树枝时,经过老院。老院只剩下一些残砖破瓦和一院的荒草,两边经历了无数次的雨水的冲洗依然不倒的山墙,像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坚守着故土,向人们诉说着承载着我家二十多年的故事!

    没有倒下的两边山墙是三间正房,那是爷爷和父亲两人经过几个月的辛苦,用土垒起来的。是父亲和母亲的婚房,我们兄妹四人也都在这里出生。西涧和东间是用高粱杆编成的簸隔开的,正房的西涧是两个姐姐的房间,和两个粮仓。粮仓是我们兄妹四人捉迷藏经常藏的地方,也是让我记忆犹新的地方——因为害怕父亲的责罚而偷偷的藏起来的地方,害的整个家庭(大伯家,三叔家)找了好几个小时!大姐和二姐的床是不让我去睡的,也曾偷偷的爬上去,装睡着,被大姐和二姐踹下去。

中间这一间是我们一家人吃饭和我们兄妹四人玩耍的地方,听哥哥姐姐说,我曾在这里骑哥哥姐姐们的大马,也曾用刀砍了大哥和二姐,唯独没有砍大姐,这也是大姐当时最引以为豪的事,(可能是因为是大姐一直领我玩的缘故吧),也因为这被被我砍疼的二姐狠狠的修理了一顿,整整哭哭了好几个小时!中间和东间的横梁下面经常性的会铺一张小床,那是哥哥睡觉的地方,哥哥睡觉的地方经常性会换,不是在东间就是在中间的横梁下面,直到铁锤爷爷去世(父亲的堂叔,一个光棍汉无儿无女,去世后没人给料理后事,父亲就接过来了)哥哥才有了固定的休息的地方。偶尔会在哥哥的床下翻到一两本画册,像岳飞传,武林志这类的,当然我是看不懂的,只有在哥哥姐姐不干活或者是不捡柴火时才会给我讲。

  东间是父亲母亲和我的地方,父亲后来搬到了东屋!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母亲是闲不住的,晚上母亲在煤油灯下,一边纺花一边给我讲故事,父亲是从来不会给讲的,母亲的故事可真多,从狼外婆讲到狐狸精,从孙悟空讲到杨家将,从哪吒闹海讲到石头精…。有时候我趴在母亲陪嫁的桌子上写作业,母亲不是纺线,就是纳鞋或者在冬天,母亲就是在灯下剥霜打过的棉花桃,又硬又喇手。在不做事的时候,母亲也会检查一下我的作业,那时候给孩子检查作业的父母是很少很少的,母亲就是其中一位!

  正房的东边是两间东屋,是后来父亲和母亲一起垒起来的,东屋里间养牛,记得懂事和上小学三年级之前,下午放学后就会去割草,顺便把跑出去的小牛犊找回来,撵着一群小牛犊回家赶,也是儿时的一种乐趣吧。外面一间父亲住着,偶尔我也会跟父亲睡上几晚,但父亲是不会哄我的,也不会给我讲故事,就会说,“睡吧,再不睡山狐狸来了给你衔跑了。”可父亲睡觉打呼噜,父亲越让我睡,我就越睡不着,父亲生气会用手拍我的屁股!“去堂屋睡吧…”这时我就不在吭声,闭上眼假装睡着,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东屋是挨打的地方,哥哥的一顿打,和我的一顿打,都是在东屋完成的。哥哥在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可能是因为没有考好,可能还有别的事情掺在一起,父亲发火了。用赶牛的鞭子抽了哥哥两三鞭子,吓的哥哥都忘记了跑,幸好奶奶赶来,拉开了哥哥,并用扫帚疙瘩在父亲的背上打了几下,为哥哥报了仇。我就没有哥哥幸运了,我是被母亲打的,并且是杠上门打的,想拉也拉不上,一至四年级,乡里组织学习竞赛,每次都会有我,但四年级没有我,母亲并没有生气,但是我去跑去打牌赌博并被母亲抓了现行!母亲把我叫到东屋杠上门,用藤条抽起我来,堂嫂和大姐在外面怎么叫母亲就是不开门,抽完我,母亲哭了。我哭的更厉害了。

东屋还是父母待客的地方,经常性的父亲的的几个好友,会和父亲一聊就是半夜,商量着怎么种地,怎么烧砖,怎么盖房子,八五年,父亲和母亲就盖起了新的砖瓦房,还是最好的三七墙!冬天,父亲的姑父经常性的会来住一段时间,父亲就陪着他住在东屋!

    和东屋对着的是一间厨房,说它是厨房,但在角落里还养着几个山羊,我的第一次下厨就是在这里完成,还让羊圈掩盖了我的丑事,收麦的时候,一家人都是齐上阵的,七八岁的我真的帮不上什么忙,母亲就让我在家烧水,往麦场里送。我也是看过母亲和姐姐们做饭的,就开始了我的第一次做饭,熬玉米粥,但是水和玉米粥的比例掌握不了啊,熬出来的玉米粥就像干饭,当时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就把干饭挖出来,埋在了羊圈里,第二次熬的玉米粥感觉还可以,母亲回家后是把我夸了又夸,大姐和二姐都说我熬的玉米粥可香了,但我却掩盖了干饭的事情,过了几天,大姐发现,他们是笑了又笑。大姐做的第一次用鸡蛋和面炸面泡,哥哥第一次的蒸面头都是在这个厨房里完成的!

  厨房的南面是一个猪圈,当时基本上是家家养猪的,那时养猪也是基本上一年养一个,快过年的时候杀掉卖肉或者卖掉,断不会留着自己家过年的,那时的猪肉真的是香,咬一口满嘴流油,我是不太好吃的,父亲,三叔是吃肉的好手,到每年的腊月二十五左右,会煮肉,那天的肉基本上可以放开让我们吃的,父亲也会插上一两块,来过过瘾,我也就是喜欢啃骨头,最好是带点瘦肉的那种,用肉汤泡馍,我吃的都太香!

  猪圈旁边的那颗枣树是整个院子里唯一的水果树了,结的小枣特别的甜。但是我恨这棵枣树,因为它记录着我一段屈辱的历史,被哥哥姐姐绑在这棵枣树上几个小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小时候的我是特淘的,但嘴里不会说脏话,也不知怎么了,和外面的人学坏了,满嘴的脏话,连哥哥姐姐也不放过。那天父母去外婆家帮忙,家里就剩我们兄妹四人,我的脏话连篇,哥哥打我,我还骂,真的若恼了哥哥和姐姐,他们就一起把我绑在了这棵枣树上,什么都不给,开始还嘴硬,不认错,他们就继续绑!他们在院子里喝这凉水加糖精!也不给我喝!我说脏话,不是二姐打,就是大姐打,不是大姐打,就是哥哥用脚踢!足足折腾了我一晌午!现在的我也不愿意说脏话!可能和那次被绑有关吧!

  东屋南边是一小块空地,用来晒晒柴火,或者晒被子和衣服的。有一个压井也是不经常用的,因为压出的水有种涩涩的味道。在东边离墙根很近的地方,有一个红薯窖,是冬天用来放红薯或者萝卜用的,春天一至到秋天,红薯窖是不用的,用一个破铁锅或者大树墩堵着。我却用它完成了我养“宠物”的愿望。父亲是不喜欢小猫小狗的,更不用说养了,我堂哥家养着兔子,白白净净甚是让我喜欢,但却不敢和父亲提起此事。后来缠着堂嫂子给了我两个,我就偷偷的放进了地窖里!断不敢告诉父亲,只有我们兄妹四人知道,每次下地割草,我都会割上兔子喜欢吃的草,趁父亲不在时,放进地窖。也会把喂羊和喂牛的麸子偷偷的放进地窖,不只不觉中,喂了好几个月,有一次下地窖,一下子多了四只小家伙,高兴的我忘记了所有,当然父亲也知道了,这次父亲破天荒的竟没有责怪,还让哥哥和我一起给扎了几个兔笼!我想父亲应该早就知道我养兔子的事,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在往外就是一个鸡架门楼了,院墙外也有一小块空地,那是栓牛和养的地方,我家的院子挨着一个广场,有球场,每年冬天大家都闲下来的时候,每天广场上都会有打球的,我们村的,别的村的,都会来打!甚是热闹!

老院在92年退出了历史舞台!父亲和母亲又盖了两处院子!我们全家都搬到新院去了,老院就慢慢荒凉了起来,中间我自己曾在老屋住过一段时间!真的是冬暖夏凉!

  后来,哥哥结婚,姐姐出嫁!在也没有一起住过老院,再后来,我又把父亲盖的房子掀倒,盖起了小楼!但再也找不到那童年的味道!

  有一种愁,叫做乡愁!有一个不愿离开的地方,那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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