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趣味》
文/曲阳先生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记得毛诗《简兮》里有这么一句,虽然不晓得此句的背景,但在我读来亦是女子或是男子的心思。天下人的心思终是不同,终亦是相同。
凡有念想是何时?大抵只在灯半昏时,月半明时。凡有念想在何地?大抵亦逃不了相望而不相及。世间有一景难忘,人间便有一思难忘。人或有心境于平凡中非凡,但大抵只在人迹偏远,或繁华中求独立。多少境界源于心,多少境界源于风雨,怕自己亦是说不清的。如一句老话:独自莫凭栏。方才知孤独的滋味也是自寻的。
我好旧而不喜新,人事种种,历经之后,多有怀念而不觉苦。好比天有日月,地有山河,人有常情。犹如梦里飞天,低头是地,别有一番欣喜,忽又抬头,天外有天,遂心生无趣。于是乎有个结论:有趣总有意外,无趣仍是平常。我想这样的误区,才是可怕,又是可怜。
前日,有一个朋友给我发来几张照片,说是心烦意乱而不知为何。我看那照片里有莲叶、柴火、老街等等,虽不知她心乱为何,但亦能感受她求静的心情。随后,且嘱咐我配图写一篇文章。我倒是允了,亦未提笔。负一人心情,亦是有罪。罪在平凡里,自诩不凡了。
她说看我的文章,心就静了。至于我的文字倒未必有这番功劳,但有人念及,亦属庆幸。时值今日行文才有这荒废的文字,跃然赔罪。不枉他人期许,方是不枉时光难得吧。
繁华治世,许多人碌碌奔波,情意亦在碌碌奔波里飘然不定。我想求静而不得静,只因在意。毛诗里讲“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到最后,只能是“悠哉悠哉,辗转反侧”。虽说其中亦有真情难灭,但终归是在意,得与不得也就成了乱心。
与我而言,亦是如此。数月以来,忙于剧作。总想抽空写些心情文字。但每每对着白纸,只能发呆。凡事与我,又讲求极致。即便写了数行,还是删除。如此反复几次,方知心乱不随人愿。怨不得天有风雨,人有意外。
最近读易,讲究通圆。偶尔翻阅四书,讲求渐进。天地方圆,仍是一念之差。好在念念而有心得,这一份趣味,亦是微不足道的自娱自乐罢了。与事如是,与人亦如是。
且说相思何处来?人生来不会的相思,偏偏在世间练就。这倒又令我欢喜,心由心生,心由事生。凡有心思,亦是与人与事。心还是人中的心,心还是事中的心。凡所存在无有好与不好了。好有相遇,那忘与不忘的相思,亦只能看心在不在,事在不在吧。
《诗》又云:南有乔木,不可休思。许多事,想想便是自寻无趣。况人事纷杂,多少时间消磨在此,与不知觉里,亦只能叹息:光阴无情。我写一点心情,算是拾光而作。纵然感慨,纵然唏嘘,纵然恍惚,亦是无用的错过。错过的不止是时间,还有停留在时光里的自己。
行在路上,就继续在路上吧。时光的路上,不犹豫,不思量,不呆静。方才有路上的乐趣。于天地之间,不如傻傻的笑,看平常为乐,亦是人间的趣味。
前日里,去东北谈事。原想事成才是惊喜。没想到惊喜却在临行时,拾取的几个贝壳、一块石头里。
世间的有趣不过就是一块小小的石头。且看它无人问,且思它何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