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无事,翻看之前的笔记,忽然心灵像被击中一样,我翻到了十八年前同桌留给我的诗。清秀的文字,熟悉的字迹,思绪瞬间飘回从前。
等待
月光清冷的那一个夜晚
我爬上高树
森林一片寂静
我真想坐在树上慢慢等待
直到青涩的果子转为艳红
记得当时我还挺生气,心里责怪她不经过我同意就看我私人物品。可是从那时起我这个闷葫芦才被同桌“赏识”,因为高三的日子里谁也没有机会去表达自我张扬生命,尤其对我这样敏感内向木讷迟钝不爱表达的人。也是从那时候起我们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其实我的同桌多才多艺情感丰富细腻只是她喜欢用大大咧咧来伪装,甚至会学男孩子抽烟,在老师面前是乖乖女,在同学面前可能是一个带点痞气的高冷女生。可是这样高冷的女生居然是我的好朋友。我惶恐而欢喜。这样的友谊居然一晃十八年还要多了。
幸好我们都考上了大学,终于离开了自己居住近二十年的小县城。那时我们是多么欢乐无忧无虑,那时她终于到了自己喜欢的海滨城市学了自己喜欢的新闻专业,而我也算是得偿所愿。只是终究离理想差很远,郁郁寡欢的时候多。于是在泡图书馆的闲暇写信成了我们由衷的倾诉方式。幸好那时还没有智能手机,幸好连上网也是那么奢侈,所以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做梦可以挥洒梦的呓语。
我们互相倾诉在这个城市的孤独,也互相告诉对方自己恋爱的小秘密,分享夜雨黎明,有大风夜晚的孤独与挣扎,青春的疼痛迷惘悲伤就在一封封挂号信里渐行渐远。或许习惯了文字带来的安慰,大学四年我们居然没有去过对方的城市。只是后来有次,她在济南电视台做新闻实习编辑,济南离我的城市最近,于是我好像因此第一次去了济南。我们应该一起逛了趵突泉还吃了糖葫芦,当时的她已经有了手机,应该是她给我拍了照片。我们在济南炎热沉闷的夏季午后沿着山师的街道走着,她给我买了冰沙,我们十指轻扣走在粉色鲜花盛开的城市街道。那时我第一次吃冰沙,她给我讲起了和大四男友在学校开酒吧的往事,还有他们组织的乐队,她爱听的枪与玫瑰,重金属和摇滚音乐。风一样的女子,活在诗歌和文学里的生动的标准文艺青年,敢爱敢恨自由奔放。有时我想我们可能是互相活成了对方灵魂想要的样子的同胞姐妹。她是我灵魂的狂想曲,我是她的现世安稳。
再后来她去了北京,我从廊坊去看她。非常干净整洁甚至带点梦幻的合租的小屋,一群有梦的孩子筑就的希望岛。她依然用文字在支撑自己养活梦想,那时博客正流行。她美丽的文字记录着我们的重逢,还有对这个城市的向往与不甘。
后来她考了公务员去了自己梦想的小岛,而我从廊坊去了北京。这中间我也曾因压力和不适短暂离开半年,期间我去了她的小岛看她。那是我第一次乘船过海,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吃到了甜甜的无花果,而这珍贵的果实是她爬上小院的墙头然后从无花果树上亲自给我摘下来的。长这么大,大约她是第一个除兄弟姐妹外对我最好的女孩子。除了她好像现在再也没人爬树为我摘果子了。
现在我到了海南,她公务依然繁忙,经常早出晚归,孩子常常也顾不得照顾。她常常邀请我暑假带孩子去岛上玩,很多好玩的岛美丽的海鸟纯净的海水还有好吃的海鲜,但是我知道她实在太忙了,我不愿意带孩子去打扰。很想她了,也许有一天我会心血来潮自己去看她。嗯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