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看来是又有客人了。正在吧台上摆弄孔明锁的青铃循声望向门口,发现一个身穿校服的女孩儿慢吞吞地从门缝里蹭了进来。
青铃仔细端详着,发现女孩儿右眼蒙着白色的眼罩,好像是刚接受完眼部手术正处于恢复阶段。她身材娇小,左眼透着忧愁和胆怯,看样子楚楚可怜,不知来何夕酒馆有什么意图。
青铃一看到她这副模样就没由来地感到紧张,就好像这个小姑娘比做推销的还难应付。
“哎哎哎,干什么来了?我这是酒馆,不是自习室!”
“请问您是老板娘吧?”
“对,我就是,怎么了?我这里有规矩,不接待小孩儿喝酒!”
“我知道,请您听我把话说完。”女孩儿的声音里带着乞求,更让人狠不下心来。
青铃清清嗓子,尽量掩饰自己的同情:“行,那你快说吧。别磨磨蹭蹭。”
“您其实误会了,我不是您说的那种上学的小孩儿。”
青铃一瞪眼,惊讶地问道:“长这么小,还穿校服,不是学生还是演员啊?难道玩cosplay?”
女孩儿一听,表情瞬间亮了起来,她高兴地打了一个响指,说道:“哎,对了!我就是演员!”
青铃只好无奈说道:“那行吧,你先来这儿坐吧。”然后指指吧台前面的座位,叫女孩儿坐下。
女孩儿乖巧地蹭上了吧台高高的座位,她盯着摆放在眼前的一排酒,很渴望的样子。
“想喝酒?”
“嗯。”
“那你仔细看看吧,价钱都摆在这儿,童叟无欺哈。我把话说明白了,我这儿的酒可不是市场价。不过……”
“不过什么?”
“你要是能给我讲个故事,我可以考虑免费请你喝哪种酒。”
“我想喝那个发金光的酒。”女孩儿指着人头马XO说道。
“发金光?我看你发烧了吧,这哪有什么发金光的酒。”
“就那个圆圆的酒瓶,但是它正在发光,一看就是好酒。”
“眼光不错嘛,它是我们这儿最好的酒,可惜——不卖!”
“那我可以讲故事换?”
“看你故事讲的值不值了。”
女孩儿这时突然把眼罩撕下来,“啪”地一声把眼罩拍到了桌子上,把一旁悠闲自得的猫儿突然吓得跳下了吧台。
她露出了蓝色的瞳孔,但是表情有种解脱般的自在,看样子跃跃欲试。青铃看她这副样子,不禁心脏一紧,心想这孩子到底是真病了还是在表演?就连被挡的那只眼睛也要化得这么逼真吗?
这时女孩儿缓缓闭上眼,抬起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闻店内的酒香。她一边沉浸在酒香当中一边说道:“这里的味道太好闻了!这家店样子也很神奇,有种古时候酒庄的样子,但为什么只有老板娘和另外一个姐姐。难道屋子里就没有别人吗?”
青铃一听她这么说,瞬间吓坏了,还琢磨自己这酒馆是不是被施了什么法术,怎么孩子看到的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呢?她这何夕酒馆明明就是现代派酒馆的代表!
“孩子,我看你确实发烧了。那是时雨,何夕酒馆唯一的爷们儿,竟然被你叫成了姐姐。”正听她俩谈话的时雨,此时脸红一阵儿白一阵儿。
“老板娘,您到现在还没明白我吗?我是干什么的?”
“啊!对对对,演员演员!”
“我刚才就在入戏。”
青铃抽了一下鼻子,撇撇嘴:“太真实了,演得真好!”
“其实我也没什么故事可讲。我就给你讲讲我最近拍的戏吧,我可是戏里的女主。不过我们是小成本电影,而且主题有点儿灰暗。”
“哎,你别说。这种电影才发人深省。我倒是有那么点儿兴趣听你聊聊。”顿了顿,青玲给她斟了一杯茶说:“老规矩,先讲故事,才有酒喝。”
“你觉得我这个外形如何?我不是说长相,是气质。”女孩儿问青铃。
“太瘦了,弱不禁风。”青铃说完就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她马上联想到校园类电影的女主,通常境遇都比较悲惨。
“您说的对。我就在里面扮演一个被校园霸凌的角色。我的右眼失明了,左眼还会看到不可思议的东西,就是人们经常说的幻觉。同学骂我是怪物,欺负我,只有另外一个女孩子肯照顾我。”
“那还好,看来这个女孩是天使呢!话说,你的右眼好像真的有问题呢,是导演特别甄选的演员吗?”
“是啊!那时候我正在接受治疗,导演特意去医院找了很久才发现了我。”
“那你不觉得拍这种戏很容易受到心灵创伤吗?你看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可把我吓坏了。”
“不,我觉得很有意义。”
“那你继续说那个天使女孩儿吧。”
“最开始女孩儿是接纳我的,但是时间长了,她也变了,她再也承受不了流言蜚语和其他人的恐吓,所以……但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其实最主要的,是她接受不了我的幻觉。”
“什么幻觉?”
“因为我常年受到恐吓,所以我的幻觉越来越恐怖,会经常吓到女孩儿。所以女孩儿也开始嫌弃我,离我越来越远。就这样,我连唯一的朋友都失去了。”
“那后来呢?”
“最后的结局就是,我从学校的楼顶跳下,自杀身亡了。”
“一个悲剧。”
“对。”
“完了?”
“完了。”
“你这个故事,太一般。亏得导演找主角找得那么辛苦。”
“话别说得太早啊!等片子出来我拿给你看。”
“那一言为定。”青铃和她击掌为誓。
青铃突然感觉这女孩儿还挺不一般,能在疾病的困扰下接受这种题材的拍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
“我请你喝雪花吧,二锅头的味道你能受得了吗?我看你年龄也不大。”
“喝二锅头!”
“那来吧。”青铃开了一瓶二锅头,女孩儿筋着鼻子喝了起来。
喝了一杯的样子,女孩儿的脸变得红扑扑的,无奈不胜酒力,只好微笑告别青铃。
“多么懂事的孩子啊!”青铃感慨道,但是大橘猫好像不这么觉得,它一直冲着青铃喵喵地叫。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左右,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的女人突然闯了进来,把何夕酒馆的人又吓得不轻。天已经黑得很彻底了,可没想到仅仅一个晚上就能碰到这么多诡异的事情。
“看到我女儿了吗!看到我女儿了吗!”女人大呼小叫,急得火烧眉毛。
“您女儿是谁?”
“就是穿校服,右眼戴眼罩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在颤抖,焦急地拉着青铃的胳膊问道。
“她刚刚喝完酒走了。怎么了?她不是演员吗?”
“不是不是,她是Anton综合征患者!她自己非说医生要给她做手术,吓得大吼大叫跑到学校找她的小伙伴,哪知道出去之后就被人弄伤了右眼,以至于现在失去了阅读和判断的能力!可她这时候又偏偏离家出走了!不行,我得赶快去找她!”
青铃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会出现那么多幻觉,而且还看不懂字,连XO都叫不出来!
“快去学校楼顶制止她,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