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累病了

本文为理事会读写营0101号学员的习作

妈妈身体一直很好,半个月前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她腰疼,在村里诊所打了几天吊针,一点儿作用没起,我让妈妈来县城看看医生,她刚开始嫌麻烦不肯来,最后腰疼得实在受了,才在爸爸的陪同下来县城看病。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床去医院给老妈排队挂号,挂完号我就往车站走去,准备接他们。还没走到地方,我远远地看见路边停了一辆公交车,车上的人陆续往下走,爸爸妈妈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只见妈妈从公交车上往下走,她弯着腰弓着背,老妈一手扶着车门,一手被老爸搀着,一步一步往前挪,她左脚先下车,右脚接着往下走,然后再换左脚,老妈下车后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她眉头紧皱,每走一步感觉好像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从下车到走到医院,三分钟的路程妈妈足足走了十分钟,才几天没见,感觉妈妈老了十岁。妈妈是个急性子,做事都是风风火火,在我眼中她一直是无所不能的神一般的存在。

我赶快走上前,扶着妈妈去找主治医生,医院有轮椅,就给妈妈租了一个,医生让妈妈拍片子,再做CT,最后经过诊断说是腰间盘突出加增生,医生建议妈妈住院,妈妈不想住院,问医生能不能回家慢慢调理,医生说这种病是慢性病,住院也只能控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我知道她是个急性子,爱干活儿,让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医院里,她会受不了的,最后她跟老爸回家了。

周末我休息,回家看望妈妈,一进门就看见她手里拄根棍子,一步一挪地往前走,她因为腰疼,一侧身子斜着才会感觉好点儿,我看见她的背影,想起了周星驰电影《唐伯虎点秋香》里面那个老太师的残疾儿子,我觉得又好笑又难过。她的症状还没有减轻,让她住院她不去。有些老人就是这样,怕给子女添麻烦,有病就这么硬撑着。

她现在做一顿饭都比较困难,更别说干活了。妈妈那蹒跚的身影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什么都没有,妈妈养我小,我却养不了她老,我觉得很心酸。

我知道妈妈的病都是一天天累积起来的,她这一生过的很苦,一辈子都在操劳中渡过,从小到大,她很勤快,什么活儿都干,不论是在外婆家,还是在我们家,她都是干活儿的好手,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她还是闲不下来,这次就给累病了。

外公外婆一生养了五个子女,妈妈排行老三,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在家里是最没有地位的那一个,她从小身体好,家里什么活儿她都干。那时候不重视教育,小学二年级没有上完就辍学在家,帮着我公外婆劳动。我舅舅阿姨他们都上过学,只有妈妈大字不识几个。她身体好,从小就不怕吃苦,什么活儿她都拿得起。

嫁给我爸之后,又是家里的长媳,二叔三叔还没有结婚,小姑还没有出嫁,一大家人住在一起。那时候人都有家法,我妈妈嫁过来之后,我奶奶就不怎么下地干活儿了,做饭啥的都是我妈在做,家里里里外外都是我妈一人操持。

她白天去生产队干活儿,下工之后还要给全家人做饭吃,很辛苦。大哥出生后爸爸去冯家山修水库,她一人白天在生产队辛苦干活儿,晚上回来照顾我大哥。

二哥出生那年,村里小学招民办教师,爸爸在生产队是会计,村里就推荐我爸去了,以后所有的活计都压在妈妈一人肩上。她无怨无悔,没有因为生活的苦难退缩过,很是乐观。

我出生后生产队不存在了,国家进行土地改革,实行包产到户,我们家也分到了地,从那时起人们就给自己种地,不用再每天上工了。

爸爸在学校一直是民办教师 ,拿着微薄的薪水,生活就靠家里的几亩地生活,而那几亩地大部分时间也是妈妈一人在管理。我们兄妹只有在放学后和星期天才会帮妈妈干活。

妈妈是个热心肠,村里谁遇到困难,她都会出手相助,谁家娶媳妇,老人去世,妈妈都会第一个去给人家帮忙。妈妈会做醋,每次淋完醋,她都会给邻居们端盆醋,醋粉做好后,让我给邻居们送过去。

妈妈性格好强,做什么事情都不肯认输,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又是女孩子,从小身体就比较弱,妈妈对我极尽疼爱。她看见别人织毛衣,她也想给我织一件,白天她去地里干活儿,晚上一有时间,她就拿着毛线跑到村里一个阿姨家,跟她学织毛衣,直到九点多才回家,没几天妈妈就学会了织毛衣,从那以后,我身上穿的毛衣,毛裤,脖子上戴的围巾,都是妈妈给我织的。

那时候都是手工制作,我们全家人身上穿的衣服,脚上的鞋子都是妈妈晚上在灯下抽空做的。我晚上写作业,妈妈就在一旁纳鞋底,我们全家人脚上穿的鞋子都是妈妈一针一线缝制的。冬天我的手脚生冻疮,妈妈会给我提前缝好棉手套,做很厚很厚的棉鞋,还有给我织各种各样的手套。

妈妈还会织布,我直到现在还能想起妈妈织布的场景,妈妈坐在织布机前,调整好姿势,她用脚踩着下面的踏板,一手抬着织布机上的横梁,一手拿梭,随着织布机发出唧唧地声音,梭子在她手上来回翻飞,两三天后一条床单就织好了。

随着家里情况好转,我们也都渐渐长大,我们的生活才好了起来,不用那么辛苦。因为长时间的劳作,妈妈经常说她腰疼,医生说是腰肌劳损,前段时间,她腰疼得厉害,连走路都很困难,吃了几天药不管用,才在爸爸的陪同下来到医院检查身体,是腰间盘突出,我知道这种病不好治,妈妈已然七十岁了,做手术有风险,只能进行保守治疗,妈妈的病都是在长年累月不停地干活中慢慢积累起来的,不会短时间恢复,只有慢慢地调理了。医生说以后不能干重活儿,这对一个干了一辈子农活儿的妈妈来说,啥都干不了才是一种折磨。

妈妈生病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希望她的病很快好起来了,至少不再受病痛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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