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学期都处在忙完这阵忙下阵的状态,到了考试月,反倒无事可做了。又不想看书,索性就回味一下旧事。
在端午来临之际结束了本学期第三个比赛,成果不怎么尽人意,功课倒是落下不少。我是以怎样的心境到南通去的呢,疲惫,失望,焦躁,还是三者都有?一方面是表姐的热情邀请,另一方面,糟糕透顶的心情也迫使自己进行一场逃离。南通不是什么旅游热门城市,给我的感觉倒和故乡有些相似,有着在魔都见不到的露天菜市场和烧烤摊,我一直觉得,这些又乱又脏的地方其实充满了中国尚未完全发展而未驱散的人味。
从车站到宾馆的路上,快车司机问我,为什么会来南通旅游呢,我说,一个朋友在这里的一家酒吧工作,所以过来玩。他问我哪个酒吧,我说2046,帅哥马上笑了:“那要祝你玩得开心了,2046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清吧哦。”他真的很帅,人也好,最后还不顾倒车麻烦多送了我一段。
那天30度,到2046已经下午五点了。和表姐还有大白姐姐一起吃了晚餐,回到酒吧打桌球,很明显我的球技是最烂的,于是规则就变成了赢的人码球。后来客人渐渐多起来,哥哥姐姐们开始工作了,这里的每个人都会调酒,为了安慰刚刚被虐的我,小哥哥递给我一杯好看的鸡尾酒:“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调的酒都没有名字吗?”
“它原本叫伏特加马提尼,是一款十分烈的酒。不过我把成分调整了一下,让口感变得更温和,适合女生喝。”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坐在吧台前喝酒的时候,一个男人过来搭讪:“美女,要不要一起来玩?”我心中略过一阵快感,但还是礼貌地回绝了:“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八点,表姐的朋友终于来了。交谈中得知他们是南通大学大三的学长。这三个人很有趣,和我坐在一边的男生有着精致的发型,给我的见面礼是是一支薄荷味的爆珠;对面的学长戴着眼镜,看似很有学究气,其实最闷骚;远一点的那个应该是最厚道的吧,玩骰子的时候总是不肯把酒加满。
不知是表姐的缘故还是对女生的习惯性保护,三位学长对我格外关照,以至于十把九输的我最后反倒成了喝得最少的人。旁边的人自己都不行了还抢着帮我代酒的样子真的很好玩,说来也巧,我连续摇了四次他的点数,他觉得我在整他,每次喝酒之前都转过来轻轻掐一下或者打一下,最后整个人直接倒在我身上。空气安静了几秒,黑暗中我感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他在想什么,在思念某个人吗?我叫他,他不说话,我知道他很难受。不过是胃难受还是心难受呢,还是,我的想象力过于丰富?
酒局以旁边男生的壮烈牺牲作为终结,我站起身,发现自己也已经飘飘然了。表姐帮我叫了出租车,嘱咐我到了给她消息。回到住处后,眩晕感愈发强烈,胡乱冲洗一通便瘫倒在床上。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喝得烂醉,旁人看来应该很不可思议吧。思绪逐渐混乱,我隐约想起一年前的暑假,因为凌晨四点的一条短信就在第二天独自前往陌生城市的自己,真的是一腔孤勇啊。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年轻时冲动几次,我觉得无可厚非,旁人理解不了就算了,反正这类人也不会太在乎别人的目光。
第二天我受邀来到表姐的老板刘哥家一起过端午节。刘哥是那种风趣又不失威严的人,嫂子怀了小宝宝,但还是极其贤惠地穿梭在厨房里,两人一起做饭的身影真的很美好。两个儿子大的读初二,小的五年级,一个比一个顽皮,时不时和大白姐姐斗几句嘴。多么和乐的一家子人啊,这种热闹,在自己的人生中好像从未有过。
很不幸,我再次因为贪杯错过了去狼山的计划。燥热的午后本就容易犯困,再加上几杯黄酒,我成功地在睡梦中度过了一个下午。夜色降临的时候,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滨江公园关了大门,濠河两岸亮起了璀璨的灯光。去码头租一辆简陋的游船,上岸后再吃一顿垃圾食品,夜生活就结束咯。
我想过此行意义何在,泡吧,夜撩,蹭吃蹭喝,从头到尾都充满了苟且,“一个人静静”的目的也没有真正达到,在宾馆的时候还在忙着改投标书、写总结报告、被各种微信消息轰炸。我终于意识到,人是不可能完全脱离现有生活的,因为那都是自己的选择。
要走了,回去面对一切的已知和未知。无端想起此前种种,离合悲欢,遥远得都像在上个世纪。逃离可耻,但人一生,总要可耻那么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