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报志愿的时候,我曾一意孤行的选择了青海,但最终未能成行。我还是没有躲避过命运的安排,最后现实的阻碍战胜了一腔孤勇。或是不甘屈服,亦或渴望已久,我最终还是决定背起行囊去领悟一下大西北的厚重与荒凉。
出发的那天,心中有一种遁世而逃的欣喜,感觉终于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以尽情地挥霍着青春年华行走在路上。这是我第一次独自行走在远方,没有计划、没有攻略,一个人旅行,随遇而安。
我乘坐着古老的绿皮火车,走马观花地穿过北方的大地。偶尔窗外闪过漫天黄沙、无垠的戈壁,还有星星点点的鲜花与墓冢。我盯着窗外久久出神,恍惚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隆隆的火车不知驶过了多少漫漫风沙,只见一片金色的花海映入眼帘,门源的油菜花开得甚是旺盛,绵延上百公里铺天盖地都是金黄色,无边无际,与远山近水、村落人家相得益彰,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一切显得美不言说。
紧靠门源花海的是中国最美牧场之一的祁连山牧场。“青海青,黄河黄,更有那滔滔的金沙江,雪浩浩,山苍苍,祁连山下好牧场,这里有成群的骏马,千万四牛和羊,马儿肥牛儿壮,羊儿的毛好似雪花亮。“这首脍炙人的民谣,将雪山银峰映照下的祁连草原的绝美和富饶充分展现在人们眼前。祁连山牧场,尽是一片绿,那茫茫的绿,似一首舒缓的乐曲,在祁连山下悠悠荡荡,又似一弯清泉,清洁无暇,那茫茫的绿吞噬着天,也吞
噬着地,让天不在离,触手可及,让地不在阔,尽收眼底。脚下的嫩草儿一簇拥着一簇,一直延伸至天与天相接,微风拂过,似大海里波浪起伏。其间,黑色的牦牛和白色的羊群像音符一样跳跃在绵延的草原上,浓郁的西部藏区牧场风光别有一番风情,让人足以沉醉其中。
与草原相连接的是冰雪覆盖的祁连山,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有着使人目不暇接,尽情观赏的大自然之美。祁连山的每一个山峰本来就显得气势雄伟,人称是“石骨峥嵘,乌道盘错”这些由冰雪和石头凝成的奇形怪状、棱角分明的山脊,犹如用巨斧劈雕一般。因高山上终年积雪而形成宽阔硕长的冰川,更是雪山的一绝,长年不融的冰,好似披挂在雪山众神身上的条条洁白的“哈达”。它们千姿百态,躺卧在雪山上,如白虎藏匿,如银蛇盘绕,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犹如钻石发出万簇光芒;在霞光的印染中,则有无法描摹的瑰丽。
黄昏时刻,阳光倾泻一地,树影清新而温和,干净松软的沙砾吞没了白昼时的嘹亮,被微风撩动的丛花儿伴着层层叠叠温柔的晚霞,渲染出了一片宁静。在这晨钟鼓暮的黄昏时刻,我和当地人坐在一起,捧着大大的碗吃面,拿着大块的牛羊肉往嘴里塞。
在那里有凌晨都不舍睡去的夜,夜空澄澈,穹庐不染,不被钢筋水泥遮住的星空,甚至不需要抬头仰望就可以看到星海,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夜深似海,路远成河,土狗不休不眠地跑来跑去,爪子敲在水泥路上,“沙沙沙沙”,像淡雅的小曲。
第二日清晨,我便早早的奔赴到青海湖。远远地看上去,它就像一片肥大的白杨树叶。逐渐走进,就会发现青海湖被四座巍巍高山所环抱,举目环顾,犹如四幅高高的天然屏障,将青海湖紧紧环抱其中。从山下到湖畔,则是广袤平坦、苍茫无际的千里草原,而烟波浩渺、碧波连天的青海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翡翠玉盘平嵌在高山、草原之间,构成了一幅山、湖、草原相映成趣的壮美画卷。
在青海湖中还有一个热闹的鸟岛,在距离它很远的地方,就可以听到那音色各异的鸟语,咿哑啁啾,前呼后应,鸣声嘈杂。近处再看看它们的生活画面,更是饶有趣味: 有的迎风翱翔,翩翩起舞; 有的在专心孵窝,雌伏雄守; 有的在湖面游弋,追逐戏嬉; 也有的在草地上漫步;偶尔还会有群鸟自由地翱翔于辽阔的天空,或游弋于湖面。
看着静谧优美的花海湖鸟,领略着古朴悠久的历史建筑,也会在小憩之时漫步在那些曲折的小街上,我就这样在西北的小镇上生活了几日,在那里,人们依靠着祁连山的冰雪融水繁衍生息,说着地道的方言,裹着彩色的头巾。商人忙碌,农民守着土地,市井的安逸生活足够让人心动。
离开小镇的那一天,我在火车上听了一路的民谣。我望着窗外,村庄与田野一闪而过,我愈加觉得,西北的小城总是坦率而决绝的。当你离开时,他甚至不会给你从市区到郊区再到远郊的逐渐开阔,而是,耿直地、猛然地一转弯,便把皇天后土和地平线推到了眼前。那架势像极了孤傲的主人,你来时他不迎,你走时他不送,只有当你在时,小曲儿一哼。回来后,我从未听过那些民谣,我固执的觉得他们是完全属于大西北的,只有站在西北的大地上才可以无芥蒂地听。所以,当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我的内心莫名的有种仪式感般的感动。
偏远的西北,它简陋,甚至荒凉,但它厚重,静美,远离喧嚣。我被烈日晒黑了皮肤,漫步于漫天的黄沙之中,穿过那些小巷看着那些心酸的生活,我也同情着那些难以想象的贫困农户……无论是艰难、心酸,亦是喜悦,看着壮美的黄土地,望着遥远无期的前路,我格外庆幸又感激自己在最好的年纪里选择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在大西北那个崭新的地方,我摆脱了熟悉场景的约束,让我在全然陌生的环境里,最大限度地发现惊喜,最大限度地满足好奇,最大限度地感知这个世界。
人们常说“诗和远方”,西北便是我的“诗和远方”,是我心中用来种花的一亩三分地。其实,每一个远方都是青春的流浪,只要生命的毛孔打开,那里便有足够的风景,以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