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倒下时，鲜血从我脚边缓缓淌过。
他的刀就插在不远处，手指竭力伸张着，在将将触碰到时，无力地垂下。
01
夜七已在这里躲了六日，六日里，他一直给我讲他的故事。
“我是孤儿，自小被师傅收养。师傅善使刀，门人数以千计。”他的手轻轻拂过刀刃，血色在刀刃上流淌，漫过了冷光。
“我最小的师妹，名字和你一样，叫做莲。”他的嘴角扬了起来，声音充满了柔情。
我听得异常仔细，从他的讲述中，能想象出莲娉婷的姿势、曼妙的声音和回眸一笑时的娇态。我多么希望，也能那样美好。
“学艺的日子总是无忧无虑，我立志要护莲一世安康。”他收起了笑，蹙起了眉头。“后来，师傅决定选立下一任门主。”
夜七想起了那天，师傅坐在坟包前，身后倚着一把刀，酒水顺着嘴角流进敞开的衣衫里。迎着徒弟们看过来的视线，他仰起头，目光如刀光般锐利。
“他告诉我，谁拥有了这把刀，谁就能坐上门派中最高的位置。”
“门内，大师兄机敏睿智、二师兄武艺高强、三师兄交游广泛，我在内门弟子中年纪偏小，没有肖想过掌门之位，但是莲哭着和我说，师傅已经定下了她和大师兄的婚事，她不愿意嫁，她要我一争。”
他握紧了刀：“然后，我便争了。”
血滴答滴答地落在我的脚边，我扬起头，看着夜七，他恍惚地笑着。“我趁着大师兄不在门里的时间，开始夺刀，重伤了二师兄和三师兄……然后，当我把刀捧到师傅面前的时候，他说，只要我护住这刀七天，门主之位便是我的了。”
他轻轻叹息：“就快了，还有一日。”
02
夜七终究还是没有熬过七日，第六日的傍晚，残阳如血，他重重地倒在了我身旁。
一个眉目冷峻的男子，拿走了他的刀，在男子身后，一个女子轻轻笑着：“刀拿到了，回去我们就成亲。”
我看得到男子眉间舒缓的笑意，看得到女子掩饰不住的欢喜，也看得到萎靡在地的夜七。
夜七趴在地上，已经僵硬的手指，还是保持着前伸的样子。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想看见。
男子踢了踢他，嗤笑。“多亏了夜七这个马前卒，帮我除掉了强敌，现在，也没人能和我争了。”
女子娇笑着环上了他的手臂：“大师兄，还是莲的主意好吧。”
“就你鬼主意多。”大师兄点了点莲的额头，两个人笑成了一团。
夜七的血流了出来，漫过了我的脚面，凉得刺骨，让我忍不住也瑟瑟发抖。
莲突然“咦”了一声，走了过来。她绕过地上的血，眼神淡漠地从夜七身上扫过，俯身看着我。
“好漂亮的莲花。”
我只是一朵莲花，在这六日间，见证着他的深情，以及她的无意。
在这个时候，我只能努力地盛开，开成一朵最美的莲，即使他已看不到。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 第31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