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有一本很火的书叫《相约星期二》,作者米奇·阿尔博姆在大学时的教授莫里·施瓦茨得了肌萎性侧索硬化,时日无多,米奇得知了这件事后,作为老教授的唯一学生,相约在每个星期二上课,在后面的14个星期里,米奇每周二都飞越七百英里到老教授那里“上课”,在这十四堂课中,他们聊了很多:如何面对他人,如何面对爱,如何面对恐惧,如何面对家庭以及感情和婚姻,金钱与文化,衰老与死亡……
有一堂课是老教授跟米奇分享的他的完美的一天:在林中散步,然后游泳,吃面条,和可爱的舞伴们跳舞,跳累了,最后,美美地睡上一觉。这些事情都很简单、很真实,却把读者都感动了,因为生命的实质就是这样简单而美好的。
看完书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能拥有这完美的一天,我会怎么度过?
如果有这一天,我想先回到2008年的春天。那一年我20不到,正在远方求学,春节在家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奶奶已经是肝癌晚期,时日无多,但是医生和家人都说还有几个月呢,如果最后一定会提前告诉我,让我回来。上学不到1个月,周二上午10点左右接到爸爸电话,说凌晨3-4点奶奶去世了,你回一趟家吧。
老人去世的礼节一遍遍地走,我记得那时候哭的最凶的就是我的小姨奶奶、姑妈和我。小姨奶奶跟奶奶感情最好,姐姐去世自从在这个世上又少了一位疼自己的亲人了,自是悲恸不已。姑妈作为奶奶三个子女中唯一的女儿,最得奶奶疼爱,姑妈也对奶奶很好,小时候我们也经常跟着奶奶去姑妈家度假、玩耍。奶奶自生病到去世大半年,妈妈、婶婶、姑妈姑嫂3人轮流照顾,让奶奶在最后的那段时光也算是走得安详。病痛难忍时,奶奶经常会在半夜痛醒,婶婶性子软,有时候会跟着抹眼泪,主持大局的都是妈妈和姑妈,听爸爸说他们没怎么掉过眼泪,因为如果都跟着哭,老人会更难受,更没有对抗病魔的毅力。直到奶奶下葬的那一刻,姑妈放声大哭起来,任凭姑婶叔侄怎么拉都拉不起来,怎么劝都劝不住。直到现在我仍记得她那一句“我再也没有妈妈了”,每每脑海中回想起这一句,我都会忍不住哭起来。
我哭得凶让大人很不知所措,由于一些原因,爷爷奶奶基本没有带给我,我跟他们也不亲,他们没有把我宠在手心里,我也不会跟他们撒娇讨吃讨喝的,基本上都是很“礼貌”的,我以为我回去会很淡。但是当我回家看到灵堂的那一刻,心中涌出一股悲痛的力量,我放声大哭起来。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每天看着奶奶的遗像、听着大人说着奶奶临终都在念着我的名字,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止不住地大哭。是啊,我也再没有奶奶了。今后我喊谁喊奶奶呢?奶奶你在哪里呢?
如果我能有这样的一天,我希望时光倒回,哪怕只提前一天回去,在奶奶生命的最后时刻,我陪在她身边,让她看着这一大家子5个孩子都齐齐整整地,让她不带一点儿遗憾走。如果能有这样的一天,我希望我可以做一顿饭给奶奶吃,她老人家一生贫苦,最想吃的竟然是麻油拌饭,饥荒年代,吃树皮,肚子里没有油水,肠胃彻底给糟踏了,一生受肠胃病之苦。生活稍微好了些,却没有这口福了,临了,满足的心愿却是一碗麻油拌饭。如果能有这样的一天,我想带她出去晒晒太阳,再看一眼这天空和阳光,花草树木。如果能有这样的一天,我们都陪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