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大街上飘来了刘若英原唱、刘智霖翻唱的《后来》,那份伤感,那种遗憾,是如此刻骨铭心,世间情感,万千愁绪,似乎只有到了那个令人害怕的“后来”,我们才会真正地明白,“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岁月执拗的很,一股劲兀自往前飞奔,似乎是一阵风的恍惚,就“哗”地一下,把人生中无论多么值得挽留的记忆、怀念、喜悦、艰辛都远远地抛在了后头,年少时不觉得,年长了感觉分外深刻,无论醒时还是梦中,回首凝望走过的路径,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都远远落在现实的后边。
转眼间，我从警已经24个年头。算到目前,我的警营生涯归纳起来基本上有两大块:一块是在基层派出所的14年时光,一块是在机关的10年光景,第三个板块不知道此生有没有了。我是个被动且谨慎的人,有机会就走,没有机会就原地乖乖呆着。我喜欢被选择,因为那样就不会有选择时的犹豫和彷徨了,不会有举棋不定的痛苦和惆怅了。其实,明知道这样会失去很多机会,但我没有刻意去寻找,潜意识中认为一切都是缘分,只要自己尽了力足矣。
刚参加工作在派出所的头几年,日子是脚下那条永远也走不完的路。站台是日子里的来处去处,也是过去。或者步履匆匆地从这个站台走向另一个站台,抑或威风凛凛从这个站台溜到那个站台。守土有责,这是一名公安民警的使命所在,我诚惶诚恐,尽最大努力站好岗、放好哨。
后来,工作岗位转换到两条延伸的铁路线路上,脚下依然延伸着走不完的旅途,时而平坦,时而曲折,不停的前行,无声的坚持,只为那最初的梦想。
在驻站周边的山岗,除去弥漫的柴胡花黄和芬芳,再没有多余事物来来往往。阳光没有止境地泼洒,没有变化。一只蝈蝈鸣叫着,跳起,又落下,除去弧线,蝈蝈的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喜欢在驻站点有月色的夜里漫步。静谧的山峦,月亮挂在树梢,影子或走在我前面,或跟在我身后,聆听着我的喘息;而没有月色的时候,我就在影子里穿越,伴随着过往火车的轰隆声,我的叹息声散布在整个夜色里。
日子在单调、孤寂中度过。 我选择警察,不为其他,只为自己的理想得以实现,我的理想在哪里?扪心自问,难道,我也会和那只蝈蝈以一成不变的“弧线”形式,就这样一辈子在草丛中跳跃吗?没有谁会告诉你,一切都要靠自己奋斗……
因为报纸登过我写的几篇小文章,竟被领导关注,没几天就被调回派出所,成了内勤民警。日常报表、总结、材料、台账、文书……但所有外勤的业务依然与你有关,即便在警力紧张只是,积极协助同事办案,辛苦自不必提,但上级嘉奖事宜一概与你无关,你还得压抑住那份不平去为别人做嫁衣。这样的日子,我度过了五个年头。
有的时候,真的幻想时光可以重来一次,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可以重新选择一切,面对相同的时间里发生的相同的故事,就不会再重走这样的心路。然而,如果没有经历过遗憾,又怎么能懂得珍惜?如果不是遗憾,又怎么可以那么刻骨铭心?有许多事情或许惟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懂。或许有了遗憾,才有了令我们纵然一生也无法忘怀的东西,它会在内心深处不断轰鸣。
从警岁月是夜空里的点点星光,辛勤耕耘着若隐若现。在派出所,我也收获着自己的荣光,依次是提级、提干,副所长、所长……老天待我也算不薄,三十岁的黄金年龄段,我磨拳霍霍、挽起袖子,向着心中的梦想迸发。每有一次小小的成功,我都能体会出一种实实在在的成就感。
但世事往往不尽如人意。在这个世界上,成功者毕竟是极少数。多数人无论从事什么职业,努力的结果充其量不过是芸芸众生而已。我也不例外。那个时刻,我只感觉梦碎了,前行之路跌到了谷底。无论以怎样糟糕的客观环境为理由替自己疏解内心,但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人生的第一个十余年,就以这样的方式落幕。一切渐渐远去,心也渐渐冰凉。纵然找寻你走过的凌乱足迹,纵然想起你曾经的点点滴滴,那又能剩下些什么?纵然迷幻的影子徘徊在脑海,那又怎能记起曾经的美丽?真正地懂了遗憾,也就真正地懂了人生。
面对种种挫折、磨难,我收获了涅槃的勇气,参与的过程让我承受了心灵的历练。后来,也就是十年前,我被抽调到了机关,从此,开启了我的机关之旅。要说我也是幸运的,那时的机关部门确实是炙手可热,除个例,能进入机关的必须是在某方面有突出表现的,我谈不上有什么特殊才能,但能被领导看中,则是对我的一种安慰抑或是一种补偿,不得而知,既来之,则安之。
其实,从基层一线的踽踽前行转换成了机关部门的伏案文书,新的工作环境和岗位,我还是非常珍惜的。某位主管领导开会时说过的一句话,至今我记忆犹新。“政治处的工作是一个单位的中枢,能进入政治部门工作的人都是各方面素质最优秀的,你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一个单位的成败。”十年间,政治处的工作,尽管非常厌倦机关八股文的形式,有多少不情愿的公文出自手中,也有过违心的文字记录,但我还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为单位出力,我觉得我无悔。因为喜欢、适合这份工作,和谐的环境,那些浮躁的气息,没让我心不在焉,浮躁也没让我坐卧不宁、患得患失、急功近利……说的通俗点,以我的能力,在这个岗位上,我对得起这份工作,也获得了应得的报酬。
有些事,或许只有到了最后,我们才会明白,这个世间的许多事情,原本就是那样简单,不必有太多的世俗和功利的考虑,一切只是为了心中那份真正的牵挂和无畏的情感。
什么是牵挂,什么是无畏的情感,我想应该是对这份工作的热爱,对那些萍水相逢的同事、战友的牵挂,对和谐环境的向往。可是,突然间,你所处的环境发生了改变,和谐的氛围被风吹散,甚而再被小人馋上一言。变化了的环境,让你不知所措,让你愤慨,遗憾也随之而来。
再也回不到了从前,那些令你难以忘怀的,渐行渐远……
还好,毕竟人到中年,平和的心态,有些事是我能把握的。尽管还有遗憾,但这都是人生的必由之路。人生没有完美,生活也没有完美,遗憾和残缺始终存在。也许只有穿越过岁月的风风雨雨,才会明白已经失去的东西很珍贵,没有得到的东西也很珍贵。但是,我们或许依然没有明白,世间最珍贵的还是去把握现在,去珍惜这似水的流年;去憧憬未来,去成就那灵魂的翱翔。即使将来生命将逝,在最终到达“卡桑德拉大桥”之际,依然可以真诚地对自己说:“我曾有遗憾,但是,我好好生活过,我好好珍惜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