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槐

他叫李志，抽烟、喝酒，弹琴唱歌。

90年代，像所有为人称道的励志故事一样，李志从江苏乡下顺利考入南京一所大学。

这使他整个家庭欢欣不已，毕竟是改换门楣、出人头地的大喜事。

但大二那年，李志退学了，他觉得没意思。

是啊，人这一生，能遇见多少有意思的事儿呢？

后来，他到贺兰山下听了一场摇滚现场，有崔健，有唐朝，还有汪峰。突然受到触动，他想做些什么了。

从此，南京城里又多了一位酒吧歌手。

后来，他在网上结识一位姑娘，喜欢听他唱歌的姑娘。

姑娘说，想听现场的，面对面。

于是在秋天的最后一个节气，他突然冲进理发店，花了五块钱，永远告别那段长发飘飘的岁月，只身北上，一路逃票到郑州。绿皮车，一路晃晃荡荡，看着窗外闪过的山山水水，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都觉得慢。

那个冬天，特别冷，煤炉的味道弥漫在郑州的大街小巷。姑娘走在前面，他在后面跟着。他看着她，一个劲儿傻笑，阳光洒在她肩上，透明纱巾围上她的脖子，像极了山间缭绕的云雾……一切简单而又美好。

人在享受快乐的时候，往往感受不到流动，比如湖水，比如时间。

冬天快要过完的时候，李志终于决定离开郑州，离开这个爱情绕不过世俗，理想主义但却同样需要大米和油盐的城市，只留下一份思念，一张专辑，和一些说不清的心事。

他南下成都，再回到南京。经年累月，如同夏夜萤火一般，带着星星点点的希望，独自在霓虹闪烁的城市里漂流。

现在，李志已成为中国民谣摇滚圈儿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历年在南京举办的跨年演唱会，每每一票难求，去年更是把演唱会开到了北京工体。

可是那位郑州姑娘，却早已被时光遗忘。就像一朵骄傲的梅花，在最寒冷的腊月绽放，在春天到来之前，在汹涌的人海中凋零、消散。她太喜欢郑州冬天的阳光了，死活不愿离开。

但青春的事，最动情的时光，最好看的姑娘，怎么忍心去忘？

李志反复在歌里唱：关于郑州我想的全是你，想来想去都是忏悔和委屈，关于郑州我爱的全是你，爱来爱去不明白爱的意义。关于郑州只是偶尔想起，现在她的味道都在回忆里。

是啊，爱过就是爱过，偌大的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即使跨过山川河流去相遇，也未必能成眷属。但爱情不正往往是，不知所起，不知所终吗？所以，我想，无论结局怎样，只要留一份情义在，都该感谢生命给于我们最好的馈赠。

我知道，没有人在郑州在等我，至少今天和昨天没有。

但每次来这里，我都会单曲循环这首《关于郑州的记忆》，不为纪念谁，但隐约中总以为会有那么一个人，当火车缓缓停靠的时候，我从车站走出来，而她恰好出现在西广场上，然后我们相视一笑，说声你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