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了,时值三伏天,清晨的风夹着泥土的气息,徐徐吹来,像是女子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脸庞,柔滑清凉;又像是一杯人间佳酿,醉人心脾。
眼前的《藏地密码》,书上的每一个字都成了效果绝佳的催眠符号。
于是连续三个小时,我都沉浸在打瞌睡之中。
为了终止这种无效率的读书过程,我合上了书本,穿过桥廊,林荫小路,来到了马路边。
时针指向了十一点五十分,我决定去市场买菜。街上车水马龙,想要横穿过去,并非安全容易。四下望去,瞥见彩票店旁边的小路走出了一位小女孩,神情落寞。
很快她就来到了我旁边不远处,和我一样,看着疾驰而过的车子束手无策。原来她也要过马路,近距离看她,发现她神情十分沮丧,快要哭了。
我对此感到有些奇怪,一位四五岁的女孩子,如此金贵,怎么会独自行走在马路上?父母怎么舍得?
我的右边再无别的车辆使来,我抓紧时机走到对面,小女孩跟着我的节奏也安全抵达马路对面的超市门前。
市场的顶棚已经拆掉,正在改造,得绕路到这个市场后面才有菜买。我们的眼前已经没有路了。想了想,还是必须告诉家里男人我来买菜了。
握在掌心的手机,正要解锁拨打男人的电话号码,忽的听到了旁边的抽噎声,回头看去,是刚才那个小女孩。
我把手机放下,犹豫着先打电话还是先问她因何哭泣,心里怕他找不到我,又觉得旁边的女孩楚楚可怜。片刻后,放下了手机,这才细细打量起女孩来。
她身穿连衣裙,上身是简单的尼龙浅粉色,淡得几乎化为白色了,下半身折叠着微细褶皱,估计也就七八个褶皱。
一张脸比瓜子脸稍微尖,藏在单眼皮下面的双眼已经通红,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扁平的鼻子,红润的唇,苍白的脸。她的父母对她一定很粗心。
我从来没见过她,可能她是放暑假随家里人过来度假的。但,她家里人呢?
怕吓着她,我弯腰,注视着她,柔声问:“小妹妹,你怎么哭了?家里人呢?”
她没说话,眼泪悄无声息滑落下来,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也是,我属于她眼里的陌生人,直起腰板,顿了顿,我才继续问:“小妹妹,你家人呢?妈妈呢?”
她终于抬头看着我,说:“我找妈妈。”声音细小如蚊虫。
“妈妈呢?”
“妈妈去买菜了。”她说,两股脓鼻涕虫流了出来,探出一个头,显得邋遢又滑稽。
我心里还有几个疑问,“你妈妈怎么不带你出来呀?你自己从家里跑出来吗?那你家在哪里呢?”
她用手指着彩票店那头,带她回家,比较困难,且不说她认不认得家,光穿马路,就是危险事情,搞不好要出意外。
我说那你妈妈在哪里呢?
“我妈妈去买菜了。”她说完这句话,又伤心地哭泣,仿佛内心有永远掉不完的眼泪,诉说不尽的悲伤。
至此,我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来找买菜的妈妈,却迷路了。
我摸着脸,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个好办法,虽然速度慢,但很实用。
“我带你去市场找你妈妈吧!你跟着我后面走。”说完我先跨出一大步,她犹豫了会,紧跟上我。
我俩就这么边走边四处张望,我张望她有没有跟上我的步伐,她张望周围有没有她妈妈的身影。
到了市场,我叫她看看四周,她茫然远望,颓丧的脸仍然没有一丝喜色。我知道她很失望,继续往前走去。
本就不宽敞的小路两边摆满了青菜瓜果,显得更拥挤,我和她一起站在岔路口中间,几乎没地方落脚了。
我低头对她说:“小妹妹你仔细看清楚,哪位是你妈妈?”
她没看我,视线在人群里搜索着,她看的是一个身穿白衣服的瘦女人,我指着她问小妹妹,小妹妹摇头说不是。
正要带她去更多人的菜摊前找找,突然我的左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她揪着小女孩的耳朵,斥责着:“你怎么跑来这里了?妈妈呢?”
小女孩没有反应,似乎在说不知道。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高高瘦瘦的大男人,白色的衬衣显得他有些糯雅。显然是小女孩出现在这里,令他异常愤怒,失了风度。
见小女孩不回答,他就急忙拿出手机要致电女孩妈妈。谨慎起见,我问他:“哦,你是小妹妹的爸爸?”
他再次抬头,我看到他的脸也很长,比瓜子脸尖些,扁平的鼻子,下面是一张薄唇,所有器官都刻在白净的脸上,凑成了一张不算丑的脸。
我又看看女孩,蓦然发现,他们的脸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小不同而已,俨然是名副其实的父女关系。我几乎没见过相貌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我的内心深处开始狂欢。
女孩爸爸感激地看着我说:“哦,是啊是啊,谢谢你啊。”
我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心里却激动地狂喊:终于帮女孩找到家人了。
刚好,我家男人按着喇叭来了,我朝他招手,大喊我在这里。心里真的很开心。
我又奇怪地问女孩爸爸:“她说找妈妈,迷路了,我就带她过来了,可她妈妈怎么买菜不带上她?”
“噢,你在哪里碰见她的?”女孩的爸爸问我。
“哦,在马路对面就碰上了,她还自己过马路呢,后来才知道她迷路了。”我言简意赅。
“哦哦,谢谢你啊!”他内心始终充满感激。
我会心一笑,内心激动不已。
当女孩说要找妈妈时,我还犹豫要不要把她交给警察呢?转念一想警察肯定很难联系到女孩的爸妈。我又怕自己放任不管,会导致她被坏人骗走。
毕竟这几年听说过很多次坏人偷走孩子的事情,特别是前年,家族群发的我外婆家邻村有几个偷孩子的男人趁村里人看露天电影的空挡,想偷走孩子,结果没得惩被村民凑地鼻青脸肿的事情。
每每想起仍旧心有余悸,换个结局想,坏人成功了,孩子与父母不就今生再难团聚了?再说了坏人做的事都是令人发指的。
现在听到谢谢二字,觉得自己的做法再正确不过。
因为最近接连被各种挫折打击,自身难保,内心的不平衡,烦躁不安让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帮助他人了。没想到,结果我还是坚持了助人为乐,送佛送到西这个初心。
旁边买鸡蛋的女人听了我们的对话,问我,是不是女孩子自己跑到公园玩耍了?我微笑摇头说不是。
这时,男人来到我身边了,看见这一幕,有些惊讶,就问我怎么回事。
我和小女孩爸爸说,“那你带她了啊,我也去买菜了。”说完,和女孩摆摆手,说:“拜拜了,小妹妹。”
买菜回来的路上,我把事情和男人讲了,他笑笑夸奖我做得好!
我笑了,笑得肆意,终于帮女孩找到了家人,历经坚辛,仍不忘初心,最是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