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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旭日东升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那张东升就觉得自己的女人去坐火车见网友,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虽然这件事已经在三天前就发生了,至今女人还没有回家。
“或许她已经被暴尸荒野了吧!反正这样的女人要不要也没有什么关系了,随便吧!”张东升已经看开,不再纠结这件事,就好像天要下雨,娘要改嫁一样,不可挽回。
“至少我应该考虑一下,要不要跟她分手?”这倒是个问题,张东升想,“如果傻女人跟那个家伙跑了,我应该要点分手费,毕竟我是付出过真感情的,虽然没有什么青春损失费。”
这是一个自由而放纵的年代,张东升是见证网恋发展的一代人,虽然他因为网络离婚,因为离婚而痛恨网络,他还是从网络找了一个女朋友,谁成想,三天前的傍晚,吃过晚饭,那个女人说。
“我明天去保定见个网友,可能过几天才能回来。你在家自己做饭,实在不行就点外卖。”那一晚女人收拾了一个箱子,跟他分房睡的,理由是明天赶早班车,就不打扰张东升睡懒觉了。
张东升没有对这件事提出什么异议,他自己去年在疫情期间,被隔离在一个女朋友家,之所以说是一个女朋友家,是因为那个女朋友是单独在家,他们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他只是去帮她修水管,之所以张东升要去修水管,是因为张东升做过热力公司的临时工,家里的工具齐全。
不成想刚好赶上单元封禁,被迫隔离。
要说隔离期间没有发生什么,那倒也真不是,因为隔离期间女朋友的老公跟志愿者发生冲突被拘留了。
张东升的女人不愿意了。因为人家男人找到她的单位,闹得满城风雨。张东升的女人被迫从那个工作大半年的餐馆辞职。
因为这事儿张东升和自己的女人吵闹一个月,对方还回娘家住了两个月,总算是在年前回来,却再也不提年后领证的事儿。
对于领证,张东升很在意的,他认为只有领了证,两个人才是真正在一起的,不领证就在一起过日子,这以前都是违法的。
张东升现在也觉得是违法的,可是他离不开这个女人了,这个女人很厉害,会搞钱,会做饭,那事儿也畅快,不拖泥带水。
可就是越完美,越不真实,自从有了疫情隔离那事儿,他俩的关系明显冷淡很多,仿佛做什么事情都更多去考虑对方感受,这样的日子,让张东升觉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仿佛随时都会失去这个女人。
他是真的害怕失去这个女人,女人要是走了,现在平稳的幸福生活,就结束了。
那么现在女人去见网友了,张东升又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心态来面对这件事。女人没有跟他商量,并不是说,“我想去见一个网友。”而是直接说,“我要去见一个网友。”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含义有着天壤之别,结果反倒差不多。
张东升没有吃早餐,已经是第三天,他实在是没有胃口,搞一个早餐很简单,可以泡一桶方便面。可以下6楼去买一套煎饼果子,可以外卖订一份馅饼粥套餐。
他不去搞早餐的原因,不是怕麻烦,是没有胃口,就像一上午坐在家里,即没有看手机,也没有看电视,就那么躺在沙发上发呆,一呆就是一上午,他甚至没有喝水和尿尿。
张东升嘴唇很干。
当杰子打电话来问他什么到酒店的时候,他才想起今天是哥们儿大橙子三婚的日子。三婚已经没什么人参加了,据说下的帖子不少,来的人也就平时凑的两桌客人。
场面有点尴尬,但大橙子和橙子媳妇不在乎,他们是真爱,是经历过大橙子两次婚姻都没有被拆散的神仙眷侣。
两桌客人都不约而同地祝福他俩,白头到老,早生贵子。但是据说两个人都是再婚,而且每个人都带着两个孩子,不知道还能不能生。
张东升的女人去见网友了。他更觉得自己的女人是网恋奔现,因为此时这一对新旧人,就是经历过长达9年之久的网恋对象,他们分别见证了对方的两次失败婚姻,四个家庭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失败、垮塌了。
张东升没有等到散席就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走开了。
他游走在拥挤的街道上,人行横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他们奔向自己的目标,去完成自己的使命,或者放弃自己的生活。
张东升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中午喝了两杯老白干,嘴里还带着几分苦涩。
一条昏暗的小胡同口,几个人在热热闹闹地下棋,哄笑间拿起车来的男子,不知是放下还是放回。观棋的人没有一丁点儿风度,大声地给双方支招,仿佛自己是棋神、棋圣一般。
张东升一脚踹翻了那个棋盘,哈哈哈地大笑着,面对一群人的拳打脚踢,他顺从地蹲下身子,抱住头。很好,他感觉自己身上很痛,他又有知觉了。
打人者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年人,就算是真打,也没几分力气,倒是几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人,给了他几拐杖倒是有些疼,特别是那几棍子敲在脖梗子上。
张东升顺势倒在地上,仿佛碰瓷一样,浑身有点抽搐,嘴角溢出血来,老头子们一哄而散,只留下他和棋盘下面坍塌的砖台。
张东升笑了。笑这群人的胆小怕事,找事儿的人一句不说,他们怕啥?当然要是有人问他是不是有病,他可能会告诉人家,“我的女人是见网友了,我崩溃啦!”
想到这里,张东升哭起来,像个孩子,他喊着女人的名字,说自己做错了,可他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去给人家修水管不是免费的,只是认识而已,但是没人听他解释。
甚至那家女主人还说,“我们就是有事了,你说怎么办吧?”她跟自己的男人杠上了,却不知道受伤害最大的是他张东升。
“你在哪里?怎么不在家?”女人的声音传来,“我才离开两三天,你看看这家里像个狗窝一样,你就不能收拾一下吗?你在哪里?快回家,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女人讲完电话,就挂了。张东升从接听到对方挂断,一个字也没有说。
天上的太阳在云彩的缝隙中穿行,不知是太阳在走,还是云彩在游。女人和孩子的声音总是充满了欢闹和抱怨。咔哒咔哒的皮鞋跺地声,擦擦擦的老年布鞋拖地声,以及行李箱轮子的呼噜声交织在一起,就在摔倒在地的张东升耳边滑过,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径自撇下他离开。
女人总调侃说:“张东升,你这个男人傻得可爱,总没边没沿地胡思乱想,难不成是个作家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