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家的昙花开了,邀友赏花品酒,我欣然赴约。进门时是晚上八点半,昙花早已踏月披纱,吐露芳华。我忙俯下身子凑近去看,又索性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目光痴痴地落在花朵上,一刻也没挪移过。昙花抖开最外层的绛紫色外衣,条条缕缕,末梢微微外翻,挂着晶莹的水珠,仿若舞者的玉指,姿态婀娜。那素洁的花瓣徐徐绽放,宛如仙子舒袖,飘然出尘。花朵通体如凝脂,似乎每一缕花魂都存满了玉华。片片花瓣冰肌玉骨,水润薄透。花蕊点点鹅黄,中间有一根特别长,白得炫目,探出玉杯,形似凤凰飞天。
月下临花,芬芳入扉。我陶醉了,感慨这世间竟有素洁与迷人,脱俗与平和并存在同一种花上,大美!
昙花一现,转瞬即逝,我从小就感觉到她神秘的魅力。在我五六岁的时候,老屋有天井,天井边上有花台,一层一层筑上房顶。那里整整齐齐地摆放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有一盆花,枝茎鄙陋,叶片狭长,边缘呈波浪型,一片一片无规则地伸展。爸爸把它安放在墙边,生怕它挡住了别的红的黄的花。有一个晚上,爸爸把这盆花端进客厅,兴奋地说:“昙花要开了!”我这才发现又长又厚的叶片边缘上伸出一枝花来,那还是一个花苞,两头尖尖,散布着水珠,饱胀而柔软。我想象着,她绽开时是什么颜色呢?恰巧昙花要开的晚上,又停电了。桌上放了盏煤油灯,我托着下巴,等待着,遐想着,后来就睡着了。第二天,一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问昙花开了吗?只听大人平静地说:“开了,是白色的,天亮前谢了。”怎么这么快?我小跑到天井,寻不见昙花的影子,妈妈递过来一枝花——是昙花!可是,我转而又失望了,这还是昨晚我没睡前看见的花苞啊,而且瘪了,元气尽失的样子。昙花生命如此短暂,令人唏嘘!后来,我们搬家了,我再也没有看见过昙花了,再别提目睹芳容。
这次去琛家赏花,是许多年后我第一次看见花开的样子,弥足珍贵,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