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十月双节期间，儿女们领我两老去游云南建水燕子洞。
在从昆明到建水的高速公路上，车辆零零散散，不像往年节假日期间那样拥挤而随时堵车，显得异常静寂。太阳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整个山谷弥漫着浓浓的白雾，四处迷迷茫茫，村庄、梯地、小河均不见踪影，陡然间给人一种郁闷的感觉。
“国庆节与中秋节重合，据说要19年才逢一次，按说人们应当抓住机会出门玩耍才是，可今天路上好清静哟！”我自言自语，“估计游燕子洞的人很少，听说云南边境又起新冠病毒风云，已经戴了半年多口罩的人们，此时此刻敢于出门旅游的人是不多的。”“外公，那是发生在中国与缅甸接壤的云南瑞丽，距建水约两千华里，您老大可不必担忧。”女婿边双手运转自如地控制着方向盘，边宽慰我。
我们老少9人乘坐两辆小车，一前一后，冷冷清清地向建水方向奔进。若不是导航随时提醒减速，时速直开120码也保证绝对安全。出昆明城不远，云雾逐渐散开，太阳终于露出红脸，天空瞬间高远洁净，高速公路两旁树木高大成林，四处郁郁葱葱，看去绿化面积至起码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给人带来些许欣慰。
我们一路顺风，驾车行驶3个多小时，终于进入建水县城。老大安排先去吃饭，说进餐后好安安心心游玩。我们挑选一家顾客盈门的“建水特色小吃店”，吃了些较为可口的凉面、凉粉、燃面、炸洋芋、烤臭豆腐、卤鸡爪等特色食品，便驱车直奔燕子洞。
燕子洞位于建水县以东20余公里的泸江河谷中。小车开到一个人来人往的、像乡街样的斜坡上，公路变窄，不能把车直接开进河谷去了。天公也不作美，突然下起一阵秋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水珠不停地向下流淌，让人平添几分愁绪。街道边有个简易停车场，我们刚到街口，一位管理人员伸出右手拦住车，指挥我们把车开进停车场。我们刚停好车，一个50来岁、走路一歪一拐的胖女人立即过来伸出右手说：“每辆车20元。”“收费太高了嘛！”我说。胖女人解释：“可以停一天，不贵。”我心想，哪个会在你这里停一天哦；但我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
我们交停车费费后顺街道直下，路两旁摆满各种商品，我们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很快进入河谷里。这时雨停了，河谷中空气格外清新，四周树叶儿绿得发亮，路边小草儿青得逼眼。突然间，一个宽30多米、高50多米的洞口映入人们的眼帘，看去气势雄伟，极为壮观。洞顶上倒挂着许多红色牌匾，导游说那是攀登绝壁的高手挂上去的。这样高险之处，人是如何攀登上去的？让人不可思议。洞外站满游客，人声鼎沸，大大超出我预先的估计。洞分上下两层，我们从下洞口入洞。检票处门上有对联一幅，曰：
燕奔波似箭筑之天堂吐精不息；
人来往如梭观其仙境回味无穷。
门联对仗工整，含义隽永，对整个燕子洞景区有画龙点睛之妙；可惜绝大多数游客对此不太注意，老老少少的眼睛都是往洞里看——这也许是人们急功近利的缘故吧！
这天门票28元／人，我们两位老人和两个小孩全免票，只买几张成人票，全家人便汇入潮水般的人群，涌进检票门。洞底有一条河流浩浩荡荡流入洞中，导游说这条河叫沪江河，流入洞内的暗河段长七八公里。洞内微气候稳定，冬暖夏凉：夏季平均气温21.8℃，冬季平均气温13.4℃。洞内光线阴暗，有众多燕子栖息，早晚燕阵飞舞盘旋，呢喃之声不绝于耳，景况蔚为大观，燕子洞故此而得名。
河面上架有一座钢丝吊桥。我们小心翼翼过了吊桥，挨挨挤挤涌入洞口。洞口地下河左岸修有一条宽约3米的人行道，较宽处靠岩脚置有数排坐椅，上面坐满游客，在聚精会神观看河对岸绝壁上的攀岩高手表演攀登绝技。只见一个身穿黄衣红裤的年轻人，不系保险绳，在数十米高的洞顶岩壁上像猴子一样灵巧攀爬，动作娴熟，身轻如燕。看到惊险处，人们情不自禁报以热烈的掌声。
我们继续往里走，发现洞内景观气势雄伟，令人如临仙境，似游龙宫。一路上见大小厅堂数十处、景点数百个，可谓五步一奇，十步一景，步移景异，美不胜收。洞中处处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悬垂的、横生的、竖长的，均洁白如玉，晶莹透明。有的像楼阁，有的像宝塔，有的像云朵，有的像巨人，有的像猴子，有的像飞鹰，在彩色灯光下闪闪发光。洞道上游客鱼贯而入，摩肩接踵，随时有人停步拍照，占据部分道路，使路上行人更加拥挤。洞底暗河流水哗哗，河面上龙船来往穿梭，船上坐满身穿黄色救生衣的游客，进进出出，热闹非常。我忙于观上赏中看下，大有目不暇接之感。
也许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洞中没有发现一只燕子。导游说：燕子洞之所以出名，是因为每年4月份都有70多万只雨燕从马来西亚飞来洞中产卵，孵化并哺育小燕子，到9月初离开云南，飞回马来西亚越冬。燕群飞走时带上小燕子，数量增加到100多万只，迁徙阵容十分壮观。此种罕见的景象，在云南就此一处，千百年来都没有任何变化。有人问燕子洞开发成旅游景区后，旅游旺季成千上万游客进洞参观，会不会影响雨燕生儿育女呢？导游说，不会。因为燕子每天天刚亮就出洞，傍晚才进洞，正好与游客的参观时间错开，所以人们大可不必为燕子家族的传宗接代担忧。
再往前走，来到燕子洞的深处，我们看到一个非常大的洞厅，可以容纳数千人。大厅里边有现场煮制燕窝粥的门店，门店外有固定不动的长桌和条凳。我们觉得有点累了，坐在条凳上休息，本想品尝一份“燕窝粥”才走，但我们戴着有色眼镜思考：燕子都没有，哪儿来的“燕窝”？也许是藕粉、洋芋粉也说不定，我们岂能贪吃当傻帽！
据说洞中还有一旱洞，内藏近百块清代摩岩石刻、碑刻，与水洞口钟乳悬匾遥相呼应，相映成趣，较集中地展示了燕子洞景区的历史发展轨迹和文化遗迹；但可惜我们没寻找到这一颇值观赏的景点。
我们悻悻离开洞厅，下几个之字拐来到暗河边，打算乘船出洞。我问船家：“乘船出洞一人收多少钱？”撑船的年轻人回答：“不用钱，免费坐。”这样的回答令老朽大吃一惊。我曾游过几个有暗河的洞，进洞时按国家相关政策，70岁以上的老年人免费游览，但乘船出洞时，不论老少均同等收费。看来，建水燕子洞景区的经营理念就是自己少赚点，引来众多游客，为拉动地方经济的发展挑亮灯，加点油。当然，此地也有行动不与景区配合、逮到一口算一口的鼠目寸光之人，比如停车场的那一伙……但这毕竟不是主流。
坐在船里，我们议论燕窝的真假，有知底细者介绍说：“燕窝是由雨燕所吐的唾液做成。这个洞每年燕子回到马来西亚越冬后，有专门的攀登高手攀岩采摘燕窝，每年大约可收获400多斤成品，经过加工，就成为高档滋补佳品了；如果本洞产品不够销售，还会派专人出国采购补充。”听了该游客的介绍，我暗暗为今天没品尝到燕窝而后悔……
下船后，我边走边回顾建水燕子洞口，一首唐诗突然跃入心田：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
不知转入此中来。
2020年10月16日凌晨草于春城湖畔之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