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 神沐
——万人瞻仰，心有眷往。
“这座无名碑……是谁的，为什么上面会刻着一刻梨，而且……还被涂成了鲜红色。”时隔多年，安娘也变得不再妩媚了，着装淡雅朴素，就像寻常的妇人。
“姐姐，这座碑是神沐哥哥很久之前立的，据他说，这里埋着的，是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站在她旁边的是这儿的一位住在这附近村落的女孩。
“神沐？他是谁……这里埋的人又是……”安娘已经不像年轻思绪敏捷了，经历了那么多，她也渐渐走到了自己的迟暮昏黄了。
“神沐哥哥是村落里的郎中，不过在五年前已经离开了这儿。再也没有回来这儿了，我一直在等着他，现在我已经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了，可是他却……”说完，女孩脸上流露出一点儿悲伤的神色。
“小妹妹……你在等他么，其实我也在等一个人，但是却又怕，怕着这碑下的就是我一直在等的答案。”安娘似有同情，但是这个碑让她的眼泪不住地淌下来。
“姐姐，你在等碑下的人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十二年前，城中大变，宫城毁于战火，时代一下子就变了，新的王撤去了各方的势力，把城中的兵权收回了手中。
也是那年，城郊山脚一个村落，一位默默无名的郎中在屋外立了一块无名碑。
“神沐哥哥，这个是什么啊？”一位刚刚满十二岁的女孩指着碑问道。
那名郎中便是神沐，面容清秀普通，全身散发着草药的怪异气息。他抚摸着她额上的头发，笑了笑：“这是一块碑，碑的下面，睡着一位对我很重要的人呢。”
“那和小珏一样重要吗？”女孩天真地问道。
“当然不一样啦，小傻瓜，因为你还活着呀。”神沐笑了笑，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
“那我们都是对神沐哥哥很重要的人咯？”
“恩。”神沐点了点头。
“那……”
“闭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要是你死了，我也会给你立一样的碑是吧，傻瓜，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哈。”神沐拿手指贴在了她的嘴前。
“但是……我要是快死了，神沐哥哥一定会拿神奇的草药救活我的。”
“……傻瓜，我又不是神仙……”神沐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若我是神仙，岂会如此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这场缺乏乐趣的戏剧呢。”神沐自言自语道，他牵起小珏的手，带她走到了屋内。
在那个佣兵四处内斗的时代，四处战火纷飞，城外的村落也时常被佣兵侵略，哪怕暂时求得一方的保护，山野里的强盗土匪也会时常惹出事端。
神沐便是那时来到村落里的，他是一个郎中，四处给人看病，在村外的竹林之中住着，像是一个隐居的人，过得清淡安静的生活。
他第一次遇见小珏，是在山涧深处采药的时候。
“妖怪……”当小珏看到面前赤色的狐狸时，突然喊了出来，原本躲在草丛里的她往后跌倒在地。
“神沐，过来。”此刻透过山涧的阳光正照在她的面前，耀眼的光像是一道道刀锋。她微眯着眼睛，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少年走到了她的跟前。
他戴着青色的发带，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纹，身上却披着一件破旧不堪的亚麻色长袍，衣服也都是束身的破旧的青衫素布。那只赤色的狐狸蹭的一下，跳到了他的脚下，把鼻子放在他的裤腿边摩挲着。
“小妹妹，你没事吧，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它叫神沐，并不是什么妖怪，而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他的声音很柔弱，像是山涧的溪水，缓缓地一点点透着蜿蜒的温柔。
“它……”小珏仔细看了看他，然后又小心地看了看他脚边的狐狸，倒没有那么恐怖，赤色的毛发下面有一颗水晶般的小眼睛。
突然她咧开嘴笑了起来。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跑到深山里来了，而且你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村落里购买不到的布料，只是沾染了很多泥巴有点儿破旧，发生了什么吗？”他蹲下身子，看着她，小狐狸顺势跳起，爬上了他的肩头。
“大哥哥，我……我是逃到这里的……”
“哦？逃，你是从城中逃出来的吗？”他笑了笑，眼睛像是阳光一般闪烁着明媚的光线。
“我是在城中的侍女，因为现在还小，只能帮姐姐招待客人，还不能像姐姐们那样唱歌跳舞来陪客人。前些时候，所有人都逃了，说不逃就会死。”
“死？”他突然表情僵住了，通过她的眼睛里，他没有看到一丝悲伤，只有对变化莫测的一切的恐惧和无力。
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笑了笑：“你脸上被树枝划伤了，我带你回家给你治疗一下吧，别在山里像一只动物流浪了，不然会真的碰到了妖怪哈。”
“恩。”她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
“小珏，珏是宝玉的意思，那种无暇亮晶晶的石头，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
“小珏，那我们走吧。”
然后他拉起她的手，随他去了那片竹林。
替她包扎好了伤口，他就收拾了一个房间给她住。
“你以后就住这儿吧，欢迎回家。”
“家？”她眼里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突然站起了身，“大哥哥，我给你唱支歌吧，我之前偷偷从姐姐那儿学的。”
她突然开始一本正经舞动着肢体，开始唱起来——
“繁花若三千，不过一缕烟。
笑看舞蹁跹，泪落迟暮颜。”
舞步很笨重，却透露着城中风尘女子歌舞的气息，他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大哥哥，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希望，你以后别再学这个了，这些歌这种舞，并不适合你吧。”
“为什么？”
“小珏可是一块无暇的玉石，而这种歌舞，只会给你增加灰尘和污垢，忘了它吧。”
他摸了摸她额上的头发，然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我以后不唱这些了，对啦，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啊，我叫神沐。”他望着她惊讶的大眼睛，笑了笑，犹若一道明媚温暖的阳光。
“那只小狐狸也叫神沐，怎么你们名字一模一样啊。”
“怎么？不行吗？那我以后叫小狐狸小珏如何？”
“才不要哩。”小珏嘟着嘴走到了屋外，屋外旁边处有一块刚刚堆起的土丘，她望了望，转身问道，“这个是坟丘吗？”
“恩，是的。”
“埋着的是神沐哥哥的家人么？”
“不是，但是他是对我来说一个比较重要的人，怎么啦，小珏儿，你怕吗？”
“怎么会怕呢，既然是神沐哥哥重要的人，那一定也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吧。”
“哈哈，是啊。”神沐看着门外，浅浅地笑了笑。
她在屋外和小狐狸嬉戏着，小狐狸似乎也渐渐习惯了面前这个天真的女孩。
“以后就叫你小神沐吧，怎么样？”她握起它的小爪子，毕恭毕敬地说道。
屋内的神沐噗嗤一笑，继续收拾着刚刚采到的草药。
“姐姐，你要不要进屋内坐坐呀。”小珏冲着安娘笑了笑。
屋内尽是一股浓重的草药味，自神木走后，小珏便成了邻近村落的郎中，四处给人治病寻诊。
“小珏，这五年你一直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吗？”
“是呀，不过，还有神沐哥哥重要的人在屋外陪伴着我……”
“是么。”安娘突然神色悲伤了起来，她盯着面前的女孩，似乎在想着什么。
屋内堆放着很多的手写笔录，还有一些囤积的草药，都一一分类，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在笔录每页的纸上，都画着一个朱红色的小狐狸，举止神情都完全不同。
“这只小狐狸是？”
“它是小神沐，是神沐哥哥的朋友，这些笔录有很多是神沐哥哥记录的，后来我也写了一些，但是每次写的时候，我都会画上小神沐。因为我一直在想他。”
“小神沐真是可爱啊……”
“是吧。”小珏笑了笑，安娘望着她的眼神开始有点儿迷蒙，泪水开始一点点凝在了视野之中。
“也许你的神沐哥哥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个，一定会很感动的。”
“是啊，我多希望他能早点回来。”
安娘的泪水止不住的流落了下来，她多想说，也许他回不来了，这么多年了，五年了，他若是没有忘记你，自然会回来了，这么多年了，也许他都不存在了，就像屋外的坟冢，思念和等待的只是一具被时光锁起来的枯骨。
她忍住了，但是她的泪水却忍不住了。
“神沐哥哥，你是怎么认识小神沐的？”小珏收拾好晚餐的碗筷，坐在正在写笔录的神沐旁边。
“小神沐啊……这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神沐望着从窗台洒进屋内的月光，他从案前转身看着小珏，“那时我还是一个刚刚束发的少年，因为这个时代的不幸，在城中做着一份类似流浪的工作……”
某个雨夜，我和我帐内的朋友在山中走散了，我就一直在树林里徘徊着，连方向都找寻不到，四处兜转，像是在围绕着同一个地点绕圈。
直到来到山腰一座破败的庙宇。
庙宇里还燃着篝火，里面还有些许灯火，没想到是一群刚刚从临城执行任务在此歇息的佣兵，他们还带着从任务之中抓到的人质俘虏。
我在庙宇之外犹豫了很久，不知道应该进不进去，城中的佣兵虽然像是城里的守卫，却是杀戮成性暴戾不堪的。
直到庙宇里传来了女孩的哭泣声，然后就是佣兵的破骂，佣兵为了吓唬他们拿着木棍打着他们，然后我就走进去了。
“什么人？”听到我的脚步声，佣兵站起身全都朝门口围过来。
因为全身湿透，连我自己都辨别不出我自己。
我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他们大概有六个人，带着两名女孩和一个全身是血的老者，我没回答他们，看着他们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究竟是什么？看你的衣服……”
“我只是借宿一晚，不会做什么的，大不了你们可以把我绑起来。”我淡淡地说道，全身疲惫不堪，就算我想做什么，我也没有一丝力气来实现了。
“哼！”他们冷笑了一下，然后便把我绑了起来，丢到了侧边漏雨的地方。在我旁边的是那些他们抓来的人质。
其中有一个和我年纪和我一样大的女孩，双眼恐惧地盯着我，小心翼翼地小声问道：“你？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然后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绝望和一丝愤怒。
“小姐，你先别急，等夜深了我们再想办法。”
真是一群不畏生死的人，我看着他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闭上双眼重重地睡去。
“你这个找死的老东西！”
“小姐快走……”
在一阵打斗声和尖叫声的喧哗之中，我才醒过来。
那位老者趁着深夜几人睡着了，便偷偷地冲上去和他们厮打起来，借着地上还冒着烟的木柴，他们把手上的绳子燃开了。
很快老者都被乱刀砍死，那名女孩也趁乱和另一个女人跑了出去，六名佣兵有一个当场被老者咬死，剩下五个人便疯狂了一般朝屋外奔去。
“真是……”我很想继续入睡，但是似乎有点儿不安，也许是我还年少，善良的心还没有泯灭，对他们也有所同情。
我艰难地起身，走过去借着死去的佣兵的刀隔开了绳子，然后拿着那把刀也从屋外追了出去。
外面还下着大雨，山腰只有两条路，要抓到她们并不是件难事。
我进入了树林，循着山路的方向慢慢追去，直到在一棵树下看到了已经重伤的女人，她身边并没有那位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
“是你！”她看到了我，然后艰难地喘息着。
“能不能拜托你……救救我的小姐……能不能拜托你……他们以为我和小姐分开行动了，所以这条路他们不会追了，求你去救救她，深山雨夜的，甚是危险。”
我瞬间不知道说什么，看着她的伤口一点点汩出的鲜血，我束手无策。
我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往密林里走去了，我不想看到别人在我面前死亡，所以我现在所做的，大多是逃避。
很快在一块岩石下面找到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姐，她看到我，眼里依旧还是那么小心翼翼的，眼眶里浸着泪水，紧紧地盯着我。
“我就知道……你会救我的……”
“哦？我居然这么快就被你读懂了……”
“因为你不是坏人……”
我不是坏人，我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和她一起躲入岩石下面。
“现在还下着雨，等天亮了，我们在想办法离开怎么样？”
“好。”
她靠着我的肩膀闭着眼睛，我望着手中的刀，似乎想到了什么，和我之前在山林之中丢掉的很像，都是同一个兵库出的。
“你和他们一样，也是佣兵吗？”突然她张开眼睛对我说道。
“是啊，我也是佣兵，你不怕我也抓了你吗？”
“不怕，我觉得你不会。”
“是啊，我不会，因为我也怕。虽然说我是个佣兵，连一个人都不敢杀，更害怕看到别人在我面前死去，在执行任务时连我自己的刀都丢了，而且还和我的同伴走散了，也许我不适合吧，在这个世界，我就像一抹随风晃荡的苇草，没有自己的方向和力量。”
“那你还会回去做佣兵吗？”
“这……”
我丢下手中的刀，笑了笑，对她说道：“不回去了，那个做佣兵的我已经死了，我接下来剩下来的就是救你离开吧。”
第二天黎明，我和她从附近的密林里穿过来到了一个村落，我们住在村外的荒屋里。
“我刚刚已经问过了村民，这间荒屋暂时借给我们用下，虽然……这里有点儿脏，但是好比昨晚吧。”
“你的手受伤了么？”
“啊，是啊，应该是我昨晚拿刀割绳子时划得吧。”我看着手上的血都已经凝固了，大半个巴掌都被血给覆盖着。
“那你把你衣服撕下来，取点儿清水，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如果不清理，以后可是会留下疤痕或者引发疾病的。”
“你懂这些……”我好奇地看着她。
“家里行医的，略微地学过吧。”
后来我们就在那儿住下了，她教我如何辨识草药，如何给人诊病，她叫静宁。我们总算在那个村子里勉强能够生活下来了。
也是那段时间，我们在采药时遇见小神沐，它那时才是一只刚刚出生的狐狸宝宝，我们将它收养了下来，她给它取名神沐，因为我也没有名字，所以我也就跟着叫神沐了。
“那后来静宁姐姐呢？”小珏突然好奇地问道。
“死了吧……”神沐眼神之中隐透着一点儿悲凉。
“死了？那屋外埋着的……”
“屋外的不是她……”神沐缓缓地叹了口气，“我们在那儿住了没有一年，佣兵的战火席卷了村子，那天她不舒服我便一个人去采药，回来的时候整个村子都毁了。屋里只剩下神沐，若是她逃走了，神沐也会跟着离开的，但是没有，神沐一直在屋里似乎在等着我。”
“那神沐哥哥你有找过她吗？”
“找过了，却找不到了。”神沐勉强地笑了笑。
“好吧……”小珏看着他的眼睛，眼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突然抓过他的手，她的小手和他的手比起来迷你多了。“那小珏我也会和静宁姐姐一样离开神沐哥哥，看到神沐哥哥这样，我可不想哪天我离开了，你也这样伤心。”
“呵呵，是么。我只要活着，就不会丢下你的。”
神沐笑着看着她，这个小女孩在他的生活里究竟怎么了，一点点开始冲淡静宁的模样了，连静宁的样貌都开始记不清了。似乎小神沐也是这样想的吧。
“你这是伤口没有及时清理导致的皮外出血，我给你取点卷柏草，卷柏又称九死还魂草，能够止血，收敛伤口，这样皮肉就不会留疤了，而且你到时候拿一些卷柏草烧成灰敷在伤口上，能够防止伤口感染呢。”
“谢谢你了，小珏姑娘，你现在可和神沐先生一样厉害了。”
“哪有，神沐哥哥比我强多了。我今天回去就给你取点儿卷柏草，明天你就会好起来的。”
“那谢谢小珏姑娘了。”
当她回家的时候，屋里只剩一张留条。
“小珏，我要离开一些时间了，从城中我拜托零夜先生为我打听的情报终于有了回音，静宁终于有了下落，我要去找她。我想给我这么多年心里留下的结一个答案，对不起，我会暂时离开你一段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的。”
神沐带着小神沐一同离开了。
“神沐……”小珏瘫软在地上，她好想大哭一场，但是却还是相信神沐会回来的。
却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五年了。
“五年了，他也许死了你也无从得知吧。”安娘轻叹了一声。
“就像他说的，这个结需要一个答案，至于答案是什么，也许只有出现了才会心安吧，我也是在等着这个答案才一点点走过来的。”
“那就是说，如果这个答案……是死，你就会不再走了，同样选择死。”
“是。”
安娘看着眼前的女孩，不知是同情呢还是对幼稚的嘲讽。
“你要找的人，我已经打听到了，不在这座城中，在北国的城那儿。”当时零夜给他的答复就像一柄剑，深深地插在了他的心中。
既然她还活着，为什么从来都不来找我，哪怕相隔千里，若我能出现在她面前，那她也不会没有理由回来。
所谓的答案他也一点点开始参透，但是他也需要自己的亲手去了结了。
那个让他从杀人者变成救人者的人，那个一直陪伴在他记忆的牵绊。
通往北国的路，像是一条通往死亡的不归途。
但是他却没有犹豫没有停留。
“那我就告辞了。”安娘起身准备离开，她望了望小珏，牵起她的手，“小珏妹妹，很羡慕你，愿意如此一直等下去，也祝愿你能够等到吧，姐姐我……说实话，已经嫁人很久了，等与不等，对我而说……只是一道被埋藏在记忆里的伤口罢了。”
“姐姐……”看着她说完离去的背影，她有一种道不出的凄凉。
“对不起，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她走之后，小珏默默地哭着……
神沐曾经告诉过她关于屋外的人的来历——
那是当年和神沐一同搭档的佣兵，后来被称为血梨将军的人，当年神沐得知血梨被各大势力围剿时，便想去救他。
终于他偷偷地进入了那片区域，等他到时已是遍地尸骸，而血梨，他只能偷偷地带出他的尸体，埋葬在这里，没有名字没有记录，只有时常的祭奠，在城中大乱之后，他才刻下一块碑，只留下了他曾经生前作为佣兵的标志。
“快要入冬了，马上又是一年了……”小珏看着窗外，没有月光的夜空，漆黑一片，像是一个无尽的黑色洞穴，看不透猜不透，很快连自己都容易迷失在夜空当中。
屋外迎来了它的第一场雪，小珏站在门口看着一点点飘下的白雪，心有所思。
突然她朝外面跑去，似乎发现了什么。
一只赤色的狐狸站在屋外看着屋子，比小神沐要瘦小些，毛色也没有它那么红艳。
“你是神沐吗？”她看着它，它不怕她也不亲昵她。
泪水顺势滑了下来，她抱起了那只小狐狸不禁痛哭了起来。
神沐，你终于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