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偶然读到鱼玄机的《赋得江边柳》。全诗如下: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秋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低系客舟。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读完的瞬间,就想起了旧日行程。有一年,跌跌撞撞的出门旅行,那个时候深信,自己是可以一直在路上,无牵无挂地过旅人生活的。11月初,住在有大水车的古城,古城睡得安静,清晨九点钟它才开始醒。有人拎着从市场买的豆腐回家做饭,而我握着相机的手冷得僵硬。漫无目的地拍人家的青铜门环或者一块招牌,这个声名在外的老城,得益于当初拆迁改造资金短缺而保留下来,古城入口处跟游人合照的羊驼,午间我小憩一觉回来它在那里,傍晚我转过好几圈回来它还在那里。月亮升起来了,坐在小广场上吃丑橘,旁边的老阿妈双手合十谢绝我递给她的那一只。天色暗下来,应该回去休息了。客栈里却停电了,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有几颗石榴树,树顶深蓝的天幕上,星星像新切的宝石一样闪着光芒。一瞬间,忽然决定去一下计划外的泸沽湖。对,它,就是左所海。
那个时候,宁蒗县还没有机场。一辆中巴沿着山路,蜿蜿蜒蜒地从清早开到下午才到大落水。生长在平原上的我,被金沙江边的美所震撼,一路感动我的,除了风景,还有筑路人为此所做的付出,没有他们,再美的景致也很少有旅人到达,再想念的归途也不会是如此的坦途。山间时见青黛白墙的桃源人家,人类散居在自然皱褶里,也不过是尘埃中的一粒。
最终还是疲乏地睡着了,醒来已经站在观景台,远远地望着传说中的泸沽湖。湖水在阳光照射下闪着让人舒心的蓝,几只细舟轻盈地划开平静的水面,从远处飞向更远处,有白色的水鸟像小舟的卫星,时刻不停地在周围俯冲振翼。格姆女神的传说也好,放羊少年和大鱼的故事也罢,这个高原断层溶蚀陷落形成的湖泊,自有着它不为人知的秘密。遇亭有一副对联,不知何人所作所书:遇山遇水遇情遇泸沽湖仙境女儿国千古风流 忘景忘物忘我忘人世间红尘烟云梦一抹沧桑 。大落水游人如织,而我要住的地方在里格岛。不少小孩儿在推销当地产的苹果,有个小姑娘喊我,姐姐,买一袋吧,真让我开心,她并没有喊我阿姨。哈哈。
房间紧张,还好留给我一张大床。木制房间的二楼,有人走路就咚咚作响,开窗面北,北边就是层层山峦。房间布设简单,关了灯,能透过墙壁上的缝隙看到外面的光。半夜冷得牙齿打架,狠狠心伸出手来打开电热毯,终于慢慢暖和起来,还是蜷缩着一直睡到天亮。这里,是个适合呼朋引伴一起来的地方,三五知己相邀着,一起环湖骑行,抑或划船看星星观日出,静静地,无需言语,就很美吧。
很遗憾在清澈湖水里发现了塑料垃圾,在建的客栈也使得风卷扬土。我是曾见过有当地人在湖水里洗了苹果直接吃的,真心希望下次约着朋友一起来的时候,水还是清澈透明的。
离开的那天旁边座位上是一个爱旅行的姑娘,她说她已经出来十天,开始想家了。计划回去攒够了路费,再奔赴下一个地方。十天,也是我的一个思念极限呢。想起在昆明定下回程的那一晚,闹钟还没响,就梦见奶奶喊着我小名,叫我回家吃饭。五点多钟拖着行李箱赶机场大巴的路上,给老杨发信息报行踪,老杨秒回了。世间再美的风景,果真比不过回家的路啊。
后来,我赞不绝口的推荐泸沽湖,希望更多朋友能去看看它的美,琳琳说,没那么夸张吧,也许就是你见得太少了。
或许以后,我也会是行过很多地方的桥,看过很多地方的云,喝过很多种酒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