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所有人都有社交恐惧症,程度或深或浅。”
前些日子偶遇了一个朋友。正当我俩沉浸在相对无言、抓紧撸串儿的间隙,他突然向我这么说道。
这位兄台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认识他的人,有的说他是文艺青年,有的也常常开玩笑说他有点“小作”。还给他取了个十分符合他自身特质的善意绰号:青年大思考家。
我俩不常常见面,但是每次见面都能坐下来安静的喝酒聊天,相互间倒没什么忌讳。这位兄台有个特点我倒是很清楚:不论他抛出多么惊世骇俗的观点,我知道那一定是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的产物。要么深度,要么有趣,这也是我很喜欢和他聊天的原因。
只不过对于初次听到这个观点的我来说,请恕我有点接受无能。
如果我认同了这个观点,那也就是认同了所有人都有心理疾病?那眼前的一切就成了一个由病人组成的病态世界。
难道我对社交恐惧症的理解一直以来存在偏差?其实这个病就像“亚健康”一样,当代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儿,没那么耸人听闻。
一瞬间我竟有点心虚了。
我放下了手中那刚吃了半截、还在迫切地等待着进我肚子里实现一家团圆的肥美羊肉串,掏出手机,搜索起“社交恐惧症”:
“社交恐惧症是恐惧症的一种亚型,恐惧成原称恐怖性神经症,是神经症的一种。以过分和不合理地惧怕外界某种客观事物或情景为体现。患者明知自身的这种反应是不合理的,可仍旧反复出现,难以控制。恐惧发作时常常伴有明显的焦虑和自主神经症状,患者极力回避导致恐惧的客观事物或情境,或是带着畏惧去忍受,因而影响其正常活动。”
没错,看了专业的名词解释,我更加确信这种心理疾病不是头疼脑热这么简单,那怎么会是如他所讲“所有人都有”?
“这怎么说的?”我倒是很期待他接下来如何展示出一番惊艳我的高论。
“其实从小到大我们都在被迫融入着集体和社会。我们都知道不合群的人没人喜欢,也不想成为一个被淘汰的人。为了取得他人的认可,为了获得这种安全感,我们逐渐为了“融入”而放弃了个性,因为和大多数人保持一致是最安全、最轻松的社交方式。所以人越是长大就越无法真实的和他人相处。因为“教训”让你开始知道和人相处这件事不再简单了。你说的话要先过遍脑子,因为你不知道你的话会误伤了谁。你说的话要维护自己的形象,因为没人喜欢被人当成个废物。你说的话要有目的性,因为大家都这么忙,谁会听你说没必要的废话呢?当人们开始考虑说话的方式方法时,这本身就是焦虑和恐惧的表现。因为他不想因为不当的话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就说明这个麻烦已经客观存在了所以他才要避免。难道这不是一种病态么?”这位兄台平静地说道。有那么一刻我仿佛感觉他正在念一份《某场所的安全须知》,熟练而不掺杂丝毫感情。
我有点懵,我本能的想反驳,因为我看到的事实似乎并不是如此令人不堪。可我又不知要从何反驳,我感受到的事实也似乎就是这个样子。其实他说的不无道理,也许长久以来我心底也是这么想的。
“那我们呢?难道我与你此刻的相处也是一种病态么?你这不是也在我面前坦诚了你的想法么?”我极力想找出证实他想法有问题的地方,就像一个溺水者渴望抓住一根浮木。
“我们啊?”或许他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又或许他干脆只是说渴了。他停顿了几秒,若有所思地拿起水杯,咂巴了一口凉掉的茶水,不知道是想润下嘴唇还是想要喝掉。
“此时此刻我们的状态,就是最好的证明啊。你因为害怕现实的残酷而焦虑地想要证明我的错误。我因为不想伤害了彼此间的感情,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扯远了,我们还是继续开撸吧。”说完他拿起一串腰子,闷头吃了起来。似乎刚才的对话再与他无关。
我真希望那个腰子没洗干净。
365极限训练营 第6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