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上我和许久没见的一个姑娘碰了个头,在某家茶餐厅连着吃了下午茶和晚餐。
这个姑娘算是为数不多的长时间没见面我还可以较为舒服、自然地交谈的朋友,她主动要求坐在我的旁边而不是对面。这一点我到现在都没怎么弄明白,我猜是为了避免没话讲的尴尬。
她和我谈论一个几天前还是她男朋友的人,那个男生在我看来对她百般爱护、无微不至,以至于悲哀地彻底丧失了自己的个性。
她是一个典型的优雅的天秤女,非常在乎自己的形象,也有着自己独到的品味。这是我很欣赏她的地方,而我自己却经常因为太过混乱而表现得有些盲从。就好比饮食方面,她跟我说过很多次,她是不吃鸭肉的,因为很多鸭肉有一股浓郁的臭味,再多的香料、酱料也掩盖不掉。我当然是吃鸭肉的,但我也很能理解她对鸭肉的厌恶。无论什么方法烹饪的鸭子的确还有着它特有的味道,类似羽毛扑打时被霍然掀开的味道,只是我不讨厌罢了,但我知道那种味道。
她的男朋友有一次也和她在茶餐厅吃饭,接连点了很多她不能理解的菜。在茶餐厅吃酱烤大鱿鱼、红烧鸭肉这样的举动快把她逼疯了。
相反,我是一个神经大条的射手女,在绝大多数事情方面我都可以真正做到随性豁达,甚至恬不知耻。同样是饮食,我基本上什么都可以吃,也没有太过于极端的偏好。我吃鸭肉、羊肉、所有的鱼、泥鳅、一些人不喜欢的猪脑,还有很多姑娘嗤之以鼻的猪大肠,我还吃蛇肉、狗肉、兔肉、刺猬肉。当然后几者也是成品已经端到我面前了,就不想拒绝了,如果没事我绝不会为了解馋而去杀害小动物们的。由此看来,我真的是什么都吃。所以朋友和我出去都挺高兴的,不用再处心积虑跳过我不能吃或是不爱吃的东西。
但“什么都吃”从来没让我觉得是可以以此为傲的快乐,反倒愈发让我身上的“盲从”之迹原形毕露。去年之前我不爱吃榴莲,吃过一次竟然觉得头很晕,后来有一次去超市脑子一热买了一盒榴莲,回家上手就吃,惊觉它奇妙的口感。我开始理解很多人对榴莲的那份痴迷与热衷,我也开始了吃榴莲的生活。
她不一样,她不喜欢吃鸭肉,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我深信之后的好几十年她也一定不会去碰鸭肉。有时候我喜欢一些东西,现在想来已经模糊掉了真正喜欢它们的原因。我到底是为了自己喜欢它们,还是为了别人都喜欢所以我也要喜欢呢?
她的男朋友费了不少心思来哄她开心,做了很多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但是却万万疏忽了自己的口味是很难改变的。喜欢吃鸭肉就是喜欢吃鸭肉,那股羽毛下的味道在喜欢的人的鼻腔里分散成悠扬的香氛,却是不喜欢的人嗤之以鼻的噩梦。
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去改变,并且希望她能勇敢地坚持自己的喜好。这就是我最喜欢她的地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怕你的理由不能被多数人理解,但总会有真的理解的那一个。比如我,不过我的性别不符合她的要求。而那位男生,他毋庸置疑也没有错。我们恋爱、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互相喜欢,然而当互相喜欢的热情褪去了,真的没有必要去彻头彻尾强行改变自己的喜好,那就不是本来的你了。而她喜欢的是本来的你,有个性的你,绝不是为了可悲的爱情抛掉自我的傻子。
我相信这位姑娘一定会寻找到属于她品味的真命天子,而那个傻男孩也会明白为什么小孩子被别人夺走玩具就要大闹,他们真的不是在无理取闹。而我,我希望自己也可以在马上迈入社会之前像这个姑娘一样有自己坚定的,独特的品味。
委曲求全、暂且压抑自身是因为渴望对方的快乐。我和那位姑娘出去吃饭从来不点鸭子,但那不意味着我在其他方面会退让。
说到底只是不要忘记我们本身的模样。感情从来都是一场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