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乞下来,拉走秦知鱼。白敬乞正在启动车子,秦知鱼看到客厅沾满鲜血的匕首。她又一次看到了未来到的死亡。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被白敬乞一把拽住。
“殷红若会死,我要去救她。”
“哥不会让她死的。”
“她的心已经死了,她也准备去死,你哥哥阻止不了。”
白敬乞依旧拉着她。
“我看见她的死亡,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白敬乞慢慢松开手。他们狂奔回客厅,殷红若腹部鲜血直流,她被抱在自己最爱的男人的怀里,深情地注视着他,说:“愿下辈子,我们彼此不相见,不相识,我不再爱你,就算迎面走过,也只是陌生人。”
“好,你们全都走吧,黄泉路也许会遇到,你们可以作伴。我会活久一些,这样下辈子我们都不会遇见吧。”白敬予茫然若失。
秦知鱼冲过去,拉住她的手,想要像救秦湘一样救她。可她似乎跌进了她的梦里,多么美好青春的梦。
她是程文好的同学,那天是程文好18岁生日,在那个生日宴上,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穿着帅气军装,年青的脸上不苟言笑。宴会上的男人见到自己不是献殷勤也会调笑几句,只有他淡然一笑,翩翩而过,却如一阵春风,吹皱了她的心湖。
那场宴会,督军程勤宣布了程文好和白敬予的婚事,大家都举杯欢庆,只有他依旧绷着脸,没有欢颜。她就得意地在想:其实他不喜欢程文好吧,至少他对我笑了。
很快,他们就成亲了,成亲当天,她借着酒意抱住他,说:“我们私奔吧。”他不悦地将她扒开,靠坐在梨树下。有个男人走过来,声音很好听,“啧啧啧,白大少在成亲当天还招蜂引蝶,真是魅力无限啊。”
“不要胡说八道,她喝多了,你看着点,别让小人占了便宜,祸害人家姑娘。”
“那你不怕我祸害她?”
“程卓,你正经点,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不希望出什么乱子。”
“你对这婚事还挺上心。”
“我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你说我上不上心?程卓,不,卓哥,你很优秀,应该早点成家,多生几个像你这样聪明帅气的孩子。”
“我是不婚主义者,崇尚自由。”
她睁开眼,看见另外一个男人正目送帅气的新郎官离去。
后来,她经常借着看程文好的名义来到白公馆,她眼中的爱恋,程文好看在眼里,却从不点破。他们一起看书、喝茶,人多的时候会打牌。但是白敬予喜欢练拳脚和枪械,程卓就经常会带些美国德国最新的枪械给他,那时他就很开心,笑得像孩子一样灿烂。程卓的桃花眼看着他也跟着一同灿烂。她很生气,而程文好只是笑笑。
她生完气,就好了,因为她发现白敬予对她跟程文好、程卓一样谦逊有礼。而他心里最重要的只有他的弟弟,远在日本的白敬乞。他看弟弟的信时,笑得尤其温和,有时会心疼的叹息。而最懂他的是秦湘,有时候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任何人都插进不了的默契,那种只有一个眼神一挥手就知道什么意思的不可思议的默契。她更嫉妒这个默契,嫉妒到她想摧毁秦湘。但是被程卓阻止了。
程卓说:“你这么不乖,我会不让你喜欢他的。”
她看见他的桃花眼中的狡黠之光,这个贵公子中的贵公子,总是风流倜傥地游走在各种高端宴会,端坐在云端,睥睨众生,而他,“凭什么,凭你也喜欢他么?”他看向白敬予的眼神,比她更炽烈吧。
“是啊,他是我手心里的宝。”
“哼,可惜他不是你的,他是程文好的。”
她的不屑惹怒了他,他掐住她的脖颈,残酷无情。她被吓住,连连求饶。
“我们打一个赌吧,你赢了,依旧可以喜欢他;你若是输了,你就必须远离他!”
“不,我绝不会拿他打赌!”说完,她就跑了。
可是她还是输了,因为这场赌局,人家根本没给他发言权。
那一天,白敬予大发雷霆,心急如麻,慌张得完全不同平时的大将军,直到程卓将秦湘带回。他钢铁般的一拳打在程卓俊逸的脸上,程卓没有避让。他指着他,强硬地说:“永远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程卓笑得很苦,而她心底也不好受。程卓说:“你输了,放弃吧。”
她说我根本没答应打赌的事。
“我答应了,我的赌局就是谁能让我们可爱的白小将军生气,越气越好,我做到了,你根本做不到。”
是的,其实她早就该放弃了,如此一厢情愿的痴恋,那个人不爱程文好,不爱程卓,也不会爱她,但是他为什么不娶自己心爱的人呢?思来想去,她终究还是心疼他,记挂他。
后来程桀说,敬予啊,叔叔很喜欢那个殷红若,你能不能做做媒?
白敬予玩笑地说,哎呀,若若,你走大运了,我桀叔看上你了,你可千万不能错过。
她笑颜如花地说,可以吗,白大少,只要你说可以,若若就可以?
白敬予愣怔了几秒,依旧玩笑说,我觉得可以吧,哈哈哈……
于是她就跟了程桀,她把这看着对他的惩罚,但是她的心更疼,尤其午夜梦回之时,她总会想起他一身帅气军装、对自己翩然一笑的情景。不知何时,她开始抽鸦片,在那烟雾缭绕里,他们依偎缠绵,而醒来,只有蜂拥而来的空虚寂寞冷。
而后,督军府被炸,程文好、程卓都随之化作灰飞。白敬予失魂落魄,长病不起。她来到他的病榻前,为他伤心,为他哭泣。她傻傻地问他,“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是不是也会为我这般伤心欲绝?”
他凝视着她的眼,决绝地说:“不会!”
当时,她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这个男人果然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过。她彻底将自己交给了鸦片,为了获取更多鸦片,她成了止戈帮的帮凶、棋子。她一直像一只提线木偶一般活着,以前提线的人是白敬予,后来是止戈帮。而她终于选择了自己的死亡,死在这辈子挚爱的人怀里,许下下辈子不相见不相识不再爱的誓言!她亲吻了那个男人的下巴,含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