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相片画过他的容貌,他向阳,温暖如初升的光,只是经过属于我角落的时间,太短暂。
你心里是否有这样一个人,不说一生,却好像足以一生,都不会再是其他人。
其实我同他仅是相处一年,一年时光如此匆忙,我们还未来得及互相了解,便要急急忙忙地各奔东西。
2019年,已是过了七年时光。我同他是在高一的时候认识。初中太愚蠢的我决定要抛弃那些不堪的过去,重新出发。于是初到高中的那一年,我都在努力地寻找出口,只想翻越那些过往的闸口,奈何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大家好,我叫XXX,是个择校生,目前是校篮球队的一员,我不会打篮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最初吸引我的并不是别人在底下议论他有多英俊的容貌,而是他那句“我是择校生”。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能如此露骨地把这种话袒露在众人面前。我拨开额前的长刘海,向他望去......我也一样,是个指标生。
那一年我的性格很奇怪,甚至不受女生们“待见”。别误会,我并非长得多出众,相反的,我额前留着赘长的刘海,一脸生人勿近,且容貌可归为最平常的一类,或者说有些“丑”。我是决定不与任何人来往了,可生活总是不如人意罢。
对他产生非分之想是在开学举办的篮球迎新赛上。
那时我自告奋勇地报名参加女子赛。我身上有“女汉子”的标签,所以与大部分女生有些不同,至始至终我身上总是有着对篮球的一腔热血。当女生们窝在教室里怕晒太阳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坐在球场,看各色各样的男生们打球。那年没有能交心的女性朋友可能就是这原因罢。他是篮球队的,从此我便和篮球缠上了不解之缘。
迎新赛开赛当天。别班参赛的女生们都穿着统一的球服,而我们这几个,都不认识对方,更别说在场上互相配合。于是我便向体委提了建议,男生接下来也有比赛,应该穿着球服,所以我们可以先借他们的球服上场。最后都安排妥当,我却忘了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而到场男生穿的球服正好没有多余的了,正在体委愁眉之际,他出现了。
“书记,我同桌穿来了。”是他的同桌,人幽默风趣。我当时是班上的团支书,故他们从未唤我姓名。
当时,在斑驳的椰树影下,篮球碰击地板的声响,就像我心跳的声音,节奏如出一辙,他就那样,迎着阳光向我走来,仿佛那颗被他握在手里的篮球,就是我那颗不安分的心。
“支书,我穿过来了。”他笑起来就像是在黑暗里遇到的一束光,太温暖,以致我迷恋至今。
“支书,支书,我穿过来了,你可以穿我的球服。”我愣了半响,失落了的魂魄被他召回。
“好。”
他把手里的球扔给了他同桌,向我伸出了手。我不明,皱着眉头看他,其实我是很少笑的。
“你把外套脱给我穿啊,我才能脱给你。”他那时上身只着一件球衣,球衣是蓝色的。我后知后觉地从他的笑容走出,脱了校服外套递给他,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好像能把人身上的每一寸细胞穿透,太锋利,我低下头,始终不敢与他眼神碰撞。其实我心里是沾沾自喜的,因为那是开学以来,能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
当他从厕所里出来时,身旁的人都笑了。我的校服对他这样高个子的人来说,简直太短。
“支书,你校服外套好短。”校服太短让他露出了一大块肚子,他挠头,只手扯着校服,笑容窘迫地把另一只手上的球衣递给我。
他身旁的同桌也在帮他扯着上衣。我在众人的笑声中还是憋不住,跟着裂开嘴角,接过球衣时,也不忘帮他扯着校服,防止走光。没想到我穿上他的球服后又是一场“闹剧”。他的球服太长太,直接遮到了我的膝盖,袖子太宽,耷拉在我的肩上。
“书记穿着裙子上场啊!”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周围充满着笑意。周围人在议论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啊,他望着我笑着,我竟然发自肺腑地,跟着他傻笑。
“书记,你好矮。哈哈哈”
“没事长那么高干嘛?呵呵呵”
......
那一年,我把那件球衣洗得很仔细很仔细。
那一年,他一米八六,我一米六。
后来啊,后来啊……记忆总是能摧人心志的。
高二分班后我很少见到他。我曾无数次问自己,如果可以重来,你会选择与他相同又或者可以相近的路径吗?我想我会的,因为我曾知道,他必要那样选择。
我们并非有早恋现象,我甚至在高中毕业之后都不敢向他吐露心声。
分班之后我选择了文科,学校的尖子班都被分到了一个角落。于是,那剩下的两年时光里,我常常站在那栋独立于角落的红色教学楼上向对面的楼房望去,他在几班、下课后会陪同朋友从哪个楼梯口下来、他修整过哪些发型、他在对谁笑着......还有,在别人都下来做早操之前路过操场,看他在球场训练......
2015年4月的某一天,他抿着似扬非扬的唇角,我揣着一颗早已乱了秩序的心,我们就此,擦肩而过。那时日记里还记着:遇见,是一场柔美的邂逅,是否在遇见时,时光会沧桑了你我的年华。
与他相处那一年里我做了许多傻事。冬季,我时常不经过他同意便拿起他桌上的外套披在身上,然后乐此不彼地仔细清洗后归还;要挟他同桌交换座位,与他同步趴在课桌上,侧身看他沉睡的容颜,听他有节奏的呼吸声;帮他值日,在老师面前“打掩护”,还给他批“特权”;帮他订正试卷,讲解习题还有做笔记;在他还趴睡在教室的中午,不睡午觉,拎着几袋校门口阿姨卖的腌制水果,同他一起分享......他扯过我的发,我抚过他的额;他从未唤过我姓名,却总是喊我支书;他在球场给我递过温水,并鼓励我进球;他会在别人都在低头学习的夜晚,同我轻轻诉说那些美好.......
可惜啊,记忆终归只是我一个人的记忆,倾心只是有心人的苦难。
赵紫骅先生的某首歌里有这样一句词:可惜在我遇见你那天你并不快乐,可能是我们相遇得太晚了……可能你不快乐,可惜你不快乐。
如果知道分别之后如此难以重逢的话,在高二那年的某个秋天里,他唤着我名字的那一刻,我一定不会那么胆怯。
可惜那一年初遇时,我不是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