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解心虚是我师〔读书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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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读书,每看到“水能性淡为吾友;竹解心虚是我师”、“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未出土时先有节;到凌云处仍虚心”之类的联语,心总会为之一震,受益多多。好钦佩前贤的人生体验,借物喻人,予我们以启示,给我们拓宽了想象的无限空间,知道无论作文或做事,都要谦虚。

满招损,谦受益。”《书•大禹谟》这6字,是谦虚最确切的注解,哪个读书人不语熟能详?

凡对我国现代文学史有所涉猎的人,对茅盾这个名字肯定不陌生。他是我国最著名的作家之一,他的作品、译著多达1000余万字,其代表作有长篇小说《蚀》、《子夜》等。他为我国的文学事业作出过很大的贡献。当有青年作家问及他的创作秘诀时,他说:“要有竹子似的虚心,牛皮似的韧劲”。

喜欢读点外国文学的朋友,太多都熟悉高尔基这个世界大文豪,而对于与高尔基同时代的作家马卡连柯,也许会陌生一点。实际上,马卡连卡这名字,真的还“不见经传”,知识出版社的《文学百科辞典》就没有把他列入。但是,马卡连柯确实是一位作家,其《教育诗》曾译介到我国,他的谦虚和耐心,更感人。

1915年,马卡连卡写了第一篇短篇小说《愚笨的一天》,那时他27岁。他将这篇小说寄给高尔基,当时高尔基编辑《纪事月刊》。高尔基看过之后,在拒稿的同时给他发了简信:

故事的题材很有趣,但是写得不好:没有写出背景,对话没有趣味,重要主人公的体验的戏剧性写得不清楚。您再试试写点别的东西吧。

马卡连柯读了高尔基的信,明白自己没有写作本领,需要学习。于是,他认真地、持久地坚持学习。他花了13年的时间,去写生活札记,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读书所得,生活细节、景色、比喻、对话、人的外形、音容笑貌,一一记下来。到1927年底,他已写了近4000条札记,收集了丰富的材料,仍不敢写书。1928年,高尔基到他所工作的儿童教养院视察,同他作了一番长谈,鼓励他说:

你应该把这一切都写出来。不应该沉默。不应该把你的艰苦工作所获得的成就秘而不宣。写一本书吧。

马卡连柯将高尔基的话谨记于心,当作金科玉律。高尔基一离开,他立即动笔写作。写完第一部之后,他自认写得不好,将它束之高阁。

后来,他离开了儿童教养院,到一个公社工作,一个偶然的机会,公社财务主任发现了他的几页手稿,蛮有兴趣看了,缠着他要来了全部手稿,他认为那会计主任不懂文学,但还是将手稿给他看了。

突然有一天,马卡连柯收到了高尔基的电报,叫他立即将取名《教育诗》的手稿送去莫斯科。高尔基整整看了一天,将手稿读完,立即发排。

马卡连柯的《教育诗》1933年出版,那时他已经45岁。他说:“我非常感谢我自己的耐性和我的不慌不忘的性格。

当然,还有他的谦虚。如果他不虚心接受高尔基的意见,认真、耐心地写生活札记,进行持久的写作练习,又虚心接受高尔基的建议,将自己所熟悉的生活写出来,他也成不了作家。

天底下恃才傲物的人很多,如那个明末清初人吕留良,就曾写下这样一副楹联:

囊无半卷书,惟有虞廷十六字;目空天下士,只让尼山一个人。

你瞧,除了孔子,天底下的读书人,他都不放在眼里。大有弥正平击鼓骂曹的狂劲。

说来好笑,很多年前,我曾经认识一个傲气十足的人。他原是农场职工子弟,高中刚毕业,到建筑技校培训了半年,不知通过什么关系,到我们单位工作,被领导安排到质安组,托一条灰尺随工程技术人员到工地检查工程质量,作些记录之类。日子长了,有热心的女工给他介绍对象,说的是自己在乡村的表妹。他竟一口回绝,大言不惭地说:“我是工程师,不娶乡下妹!”就因为他的孤傲,直到成了大叔,都成不了家。

这样一位狂傲的人,竟然也喜欢写几篇稿子。写也就写了,写得不好就自己先留着,慢慢琢磨,改好了再说。当时单位因工地多,办有一份简报,无非宣传质量安全,表扬工地上的好人好事。他也投稿,本是好事。可有一次他的一篇稿子被拒,他竟找到工会办公室,和那位主持简报的工会副主席争吵起来,发狠话:“老子在农场读高中时,就在省农垦杂志发过文章,你算老几?你有什么姿格不用老子的稿?”

人们一听,哄堂大笑。原来那位主持简报者,凭他发表的众多作品,早就是小有名气的业余作家。只是人家不嗜张扬,低调做人罢了。

看来,人若不虚心,不但碰壁,闹出笑话,恐怕想进步都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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