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大学舍友| 在你面前,我一土如少年》


1.

阿慌是我大学邻铺。

邻铺就是能够跨过一道铁杆铁杆就出现在你床上的神奇组合,中间连块遮羞布都省了。

第一次见阿慌,她陪我去图书馆。夏季未过,我走在她身旁,手心里淌出许多汗。那种汗,一圈一圈在手心里旋转,我握紧拳头,生怕打湿了地面。

阿慌穿了一件绿色的T恤,黑色的九分裤,斜挎着印着图案的小包。她走在我前面,我抬头出神地看着她,看到她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长,眼睛里有光,一笑还有酒窝。

因为是临铺,阿慌总是在睡觉之前问我一些小事情,我总会从床上戴上眼镜再回答她。

我偶尔会趴在床尾看书,有一天她拿着手机,神秘兮兮地趴在我面前问我:“阿七,你都不看电视剧和明星吗?”

我趴在原地愣了一秒,从牙缝里断断续续挤出两个字:“看……呀……”,然后宿舍就熄灯了。

我躺在床上,感谢黑夜缓解了尴尬。但本来倒头就睡的我却异常清醒。

我第一次见阿慌,宿舍那么破旧,但推开门的那一刻,我却觉得我穿越进了电视剧的大门。

我第一次觉得女生原来可以让人觉得那么赏心悦目,她站在桌子前面,她躺在床上,她玩手机,她翻杂志,她说话腼腆地笑,中午吃饭,晚上做瑜伽。

我第一次为我是女孩子感到骄傲。

十八年努力把自己变得像男生一样大大咧咧,像男生一样只穿T恤,牛仔裤和休闲裤,努力回避女生的每个细节,都在那一刻,觉得自己没办法继续下去。

我开始偶尔翻开注册了很久,但没用过的新浪微博,学会看热搜。再听舍友讨论热搜什么和什么,也不会觉得都是无聊。

我曾经以为,我的前小半生都是为了学习和旅行,大后半生是为了工作和旅行,却也在阿慌每次拿着杂志问我的时候,觉得停在这一刻,也未尝不是不值得。

阿慌总会问我她看上的新鞋新衣服好看不好看,刚开始我比较敷衍,我一直认为内心才是修养的需要。但意外地参加了舞蹈大赛,每次彩排的化妆都在舍友们的全力支持下完成,慢慢也觉得外表也需要装点。

每个土女孩,在大学阶段都会慢慢意识到外表的重要,正如大学是所整容所的预言一样。

阿慌会让我试她的衣服,她有时候埋怨我每天只穿着运动服和肥大的牛仔裤。我在一个夏季的晚上,试光了阿慌所有的裙子,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再是那个高中可以被叫假小子的我,是另一个人,她苏醒了。

我开始收起来大很多号的裤子,试着穿贴身一点的衣服,梳头发不那么用力,每天认真坐下来和她看两页杂志。

那个时候,还是爱旅行,每个周末都和朋友出去,回来分享照片给阿慌,她总说我把自己拍的丑不拉几。

我以前没注意过,我从没觉得自己有多少特色,走在人群里,除了能快速穿过每一个缝隙,实在是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说:人家都是照片比人美,你这倒是正好相反了。

我傻笑,那个时候,感谢自己真的有迷之自信。


2.

大一下学期,我沉迷于写小说。

整个宿舍,就我一个人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她开始问我干什么,我笑笑。第二次,第三次,瞒不住,我就告诉她我在写小说。

说话的时候,我没抬头,我怕别人怀疑的眼光。虽然我有自信相信自己有改变世界的能力,但是到了具体的事情上,容我一个人想想。

我每天都在敲我构思的第一个短篇小说。我加了大鱼文学的官方群。按照邮件地址忐忑的送出去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等待一个想要的答案,就好比中了鸦片的羁绊,每天脑子里都是check 邮件。大概等了一个周,周末我从床上爬起来喝水。

阿慌从床上弹起来,她说:“阿七,阿七,我梦到你的小说出书了!”

我拿着杯子僵在床边,脸上埋不住笑和腼腆,嘴里发出猥琐的“嘿嘿”收场。

那天下午,我果然收到了回复邮件,邮件里恭敬地请我再接再厉,这次小说还差那么些,所以没通过。

我坐在图书馆的木椅上,阳光透过玻璃照在离我最近的书架旁,我感受到空气中的那份温暖。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我写小说有效果了,也不会没有一个人不认可。


3.

阿慌长得很漂亮,院里有人说她是“院花”。但我们初次夜谈的时候,才发现她根本连跟别人拉手的经历都没有过。

她有时候会跟我抱怨,为什么别人总惊讶她没有谈过?我笑着戳她的脑袋,说她长得就像是有夫相。

大一的时候,我有一个处了2年的男朋友,经常晚上我在打电话,她就死皮赖脸地贴在我旁边偷听。我总是打趣她,自己快去找一个吧。

果真,半年后,她真找到了一个。阿慌烫了一个新的头发,当她把她的卷毛划拉到我脸上的时候,我跟她说:恭喜你啦,终于脱单了!

但是,很不幸,一周以后,我分手了。

她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有很多事情总想着问我。但自从我分手后,她总是皱着眉头对我欲言又止。后来,我看不下去,跟她说: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问我,比如这个,例如那个,我总是默默地听她讲,听她讲完了再她自己说答案。

也是从那个时候吧,突然觉得一个人谈恋爱的时候并不是一直糊涂,很多事情都懂,只是少了一个去诉说理清的出口。

想起自己的那段时间,很多问题都留给时间去消化,但早就忽略了,时间消化的不止是问题,更多的是对爱情的耐心。

也是那时,发现了爱情里需要的好脾气,好沟通,体谅和表达虽然为时已晚,但是至少让自己不用在被那么多个“为什么”困扰。

阿慌好像是个普通的存在,毕业以后我们没有再见面,但是她坐在我床边跟我说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我学到的温柔,学到的生活乐趣陪伴了我这几年,都让我受益匪浅。

哦,还有,今年十月,她也即将功德圆满。那个将要穿上嫁衣的她终究嫁给了她的爱情。

在她身后,还是5年前的我,坐在床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土如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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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七月,我在认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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