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时间 位置地点
彼拉多从昏迷中醒来,自从他打晕了天人队员后,自己也便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他在昏厥中听到妻子朋友的欢笑声呼唤声,她们似乎真的要来到他身边了,他甚至在冥冥中感受到自己妻子那细嫩修长的手轻抚着他脸颊,她身上散发出的花香飘入了他的鼻子;彼拉多更加确信,只要背弃曾经的队友和恩人,一切就能回归正轨。但是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背上,然后有什么人把他扛起来带到了一个祭祀场旁。彼拉多回头望去,把他拖过来的“人”穿着未知型号的动力甲—厚实的肩盾上刻着不明军队的标识,关节处和接缝处都有额外的盾保护着,庞大的甲胄和不自然的灵活让彼拉多确信这并不是现代技术能制造出来的盔甲,这台小型高达脱下了护面,毫无血色的面庞和早已扩散的瞳孔以及头上那挂满白色碎布的鹿角坐实了此“人”早就已经死了,她的三魂飞去服侍了冥神,而七魄留下驻守这具不腐尸。“你醒啦?”那具行尸用生涩的人类语言说道,看来她甚至不是人类,“我的领主想带你看看祭祀。”她那防腐香料味浓重的口腔中不时掉下几颗陪葬用的宝石。彼拉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敢回头,只是从这具行尸透亮晶莹的护盾光环上的倒影上看到了屠宰般的祭祀。“怎么?你不想看看你的罪孽吗?”那行尸捋了捋自己的白色长发,反手抓住彼拉多的脑袋,强行让他的目光对准祭祀。“喏,那就是你的队员们吧?你一定是背叛了他们。”这具行尸的声音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但彼拉多仍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怒气。“我活着的时候,就是被背信弃义的人类杀死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们一点没变。”行尸用一只手把彼拉多高高举起,旁边身着血色祭祀服的行尸朝他招了招手。彼拉多往那望去:只见高耸的祭祀场内上千上万的人被各式各样的冥界邪秽,巫妖和邪神撕成碎片,吞食咀嚼,踩成碎肉或者被魔法般的能量化成水和灰,那些无处逃窜的人中就有彼拉多的队员们,他们打光了所有子弹却无法伤害任何一个邪物,他们看到了彼拉多,他们向他呼喊求救,然后被尸块血水和邪物的洪流淹没。祭品被杀死,复活,杀死,周而复始,整个扭曲由骨片,未知石料和活体金属组成的祭祀场被血肉淹没,直至永远。那些穿着祭祀服的死尸朝彼拉多走来,他们少年少女般纯真沉默的面庞与地狱般的场景形成了对比。他们被缝起来的嘴瘆人地微笑着。他们伸出了被洞穿的手掌,拥抱了彼拉多,将他的灵魂拉入了另一个地点。
典刑官从黑暗中醒了过来,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她依稀记得自己被她杀死过的人围攻,一遍又一遍被杀死,直到那些死者大哭着消失为止。“终于…解气了吗?”她想到;但当她试图挪动身子时,她才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她仰头发现一面发黑的镜子正对着她,而她看清楚才知道—自己被反绑在一把铁制刑具上,一丝不挂,动弹不得。身旁坐着,身着黑色袍子的“人”,正看着她的刑典。“可恶,准备用我的拷问方法还治其人之身吗?”典刑官试图诘问,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试图用冥想出窍的方式发动攻击,但一阵剧烈的头痛迫使她放弃。“别急,马上我们就开始。”黑袍“人”站起来说,“人都齐了。”那人说话的腔调和口吻与典刑官如出一辙,这让典刑官冷汗直流。彼拉多在几名红衣祭祀和士兵的围绕下进入了这里,这是某个黑色的金字塔,里面关满了充满怨念的死者和受刑的活人。彼拉多被按着跪倒了地上,面前便是为冥神工作的死尸葬仪们,他们正忙着折磨活人,并为他们防腐保鲜。刑具旁边便是防腐工具和冥神的烙铁,那些散发着邪秽气息的工具能将灵魂和肉体永远保存下来“你真幸运,或者说足够有能,能得到特殊对待,你将被从身体和灵魂上彻底改变,成为冥神的永恒傀儡。”死尸葬仪冰冷地说,“或许你的一部分将被加工成仪式用品和材料,或者是新生邪神和腐尸怪的一小半,但那已经与你无关了。”葬仪小心用刀剖开了典刑官的腹部,将内脏放置在亵渎的机器上缓缓抽出。“呜呜呜呜呜”典刑官无力地叫喊着,葬仪温柔地抚摸着典刑官的身体,对着彼拉多说道:“我也曾是一名典刑官,我们这一事业的许多人都是克隆出来进行训练和实战,最后投入工作的,我与她都曾进行弧月帝国的勘探任务,寻找冥界的力量遗迹,但正如你所见,来到这里的人都死了,我先于她到此,先于她死去,先于她服侍,我现在只为冥神服务。冥神相中我们的把戏,要我们永世服役。”葬仪接着说道:“每个被选中的活人被转化成尸魔的程度都不同,我们,和你背后的老兵,都是最轻的,你旁边那些红衣祭祀有着最重的怨气,化成的尸魔也是最恐怖的。他们身上的禁咒比我身上的多太多。对了,是神使要找你。祭祀们,你们去把他转交给神使。”
那些红衣祭祀便带着彼拉多进入了一个已死的宇宙中。在那里,彼拉多的天人队员跪在地上,一个黑影般披挂着半现实盔甲的天人站在他身后。“彼拉多,不要过来,危险。”虽然天人队员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灵敏的听力还觉还是让天人队员认出了他,天人队员身后的翅膀被自己的血浸染了,这比人类血液更为鲜红的真血是其殊死搏斗的证明,但很显然,实力的差距让队员精疲力尽。“快点来吧,来直面你的罪。”那个黑影般的天人说道,一把将彼拉多所在的空间世界拽到了自己面前。“拿着这把刀吧,只要你愿意捅入它的心脏,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黑影天人对着彼拉多说,“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而且,我的队员对你们非常重要吗?”虽然他已经下了决心,走上了背叛的不归路,但他还是对此有着疑问。“彼拉多,他们威胁你了吗?你们这些家伙不要这么对待他…”天人队员话音未落便被狠狠踢了一脚,它的身体重重撞在了地上,那些红衣祭祀顺势反剪了它的双臂,撕开早就成碎布的衣物把心脏的位置用血划了出来。“我这么跟你说吧,它和它的氏族,以及它们信奉的神,是我们的猎物,冥神会狩猎所有活物,不肯服从的天人,神祇以及生的概念直至世上只有死亡和死者的帝国。至于这家伙,冥神在上,真是个意外的收获,它是神帝最后的祭祀。”那个黑影离得彼拉多更近了,几乎将脸贴在彼拉多身上,彼拉多看着黑影天人的脸庞,如此的完美无瑕,如同自己的队员一般。“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你们已经得到神帝了,放过我们这些遗民吧,也请放过那些无辜的人。”天人队员挣扎着说。“什么?我不明白,神帝,祭祀,都是些什么东西?”彼拉多抓紧了手中的刀,那柄小刀散发着污秽的气息,上面亵渎的符文取自冥神的禁咒。“说了你也不懂,神帝嘛,一切秩序的制定者和统御者,按冥神对我们的话说就是宪兵和法官,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就如同这个死亡的宇宙曾经叫地狱一样,都被冥神降伏了,地狱的缢神和此人的神帝,都在冥界中受折磨。这位祭祀便是神帝最后的代言人,抓住神帝最喜欢的蝼蚁可能就能让神帝稍稍松口了。”黑影天人扬扬得意地说道,全然没注意彼拉多的刀已经瞄准了它,“啊,对,原来是这样,太棒了,我明白了一切。”彼拉多的刀终于挥舞了起来,一记直刺插进了黑影天人那盔甲唯一的裂缝处—似乎是某场战斗留下的。天人队员大惊,随后对彼拉多大喊,“快跑,彼拉多,不要管我,离我身边的家伙远远的。”然而它身旁的红衣祭祀们一动不动,脸上的微笑也没变化。彼拉多真的有伤到黑影吗?一记重拳打在了彼拉多的腹部,他往后倒地,那个黑影天人重新把刀塞到了彼拉多手上,说道:“真菜,就这么想你的天人队员吗?你不是更想你的家人?”随后彼拉多便再次陷入到回忆之中,同伴和妻子的死一遍又一遍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他们的责备声充斥着彼拉多的脑海,他动摇了。“我能让你真的与他们团聚哦。”黑影似乎很享受这种消遣,它大手一挥,妻子和童年伙伴的身影真的出现在了彼拉多眼前,妻子的手挽着彼拉多,而玩伴则搂着他的胳膊,彼拉多又站了起来,在玩伴和妻子的引导下走向了自己的队友。彼拉多彻底陷入了迷茫和苦痛,自己身边的妻子和玩伴告诉他要伤害自己的队员。而对面,则是噙着泪水一言不发的队员,自己的队员,自己的恩人。他再次陷入了回忆:当自己快被毒气熏死时,一个天人向他塞过来一个防护面罩,搀扶着他离开沦为废墟的家,自己则暴露在灵能毒气中,导致它即便到了现在身体也很衰弱。彼拉多被天人安置在其野外的宅邸中居住,每天细心照顾这个陌生的人类,只是因为其善良的性格。他们在事后一起收殓了不幸死去的人们,并一点点和外来难民重建家园,那段时间他们互相帮助,天人的内心也从孤独和逃避远方灾难的痛苦中解脱。彼拉多则逐渐从丧妻的悲伤中恢复,他们有着友情。直到征兵部的文书下发时,他们才短暂分开,这次的行动原本是他们的第二次相聚。彼拉多从回忆之中惊醒,他犹豫着,但最终,妻子的声音战胜了自己的良知,他一刀刺了下去,真血从天人队员体内汨汨流出,它挣脱了束缚,抱着彼拉多。“抱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恨你,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想我的妻子和玩伴。”彼拉多闭着眼睛忏悔着,“已经,没关系了,晚安…”彼拉多的天人队员竭尽全力再看了彼拉多一眼,随后缓缓失去了意识。
彼拉多在荒芜的死亡世界上走着,他呼唤着妻子的名字,玩伴的小名,那些人回应了他,他们相拥在一起。全然没有注意到鬼影天人的存在,“真是令人感动呢”鬼影天人说道,为了让你们彻底团圆,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呢。”转瞬间,妻子和玩伴的面容扭曲了,变成幽灵般的模样,彼拉多怔住了,随后他也死去了—幽灵带走了他。“这样就结束了,我没有食言,也不用再见到你们了。”鬼影天人说道,随后它看向血泊中的天人队员,它的意识被冥神腐化,操纵着,它的意识正在做最后的抵抗。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已经好了,斗争已经结束。它终于战胜了自己,它热爱冥神。它缓缓坐了起来,天人们没有死亡的概念,所以奴役和折磨是它们的归宿。“我知道了,神谕我已经知晓,从今往后,你要被缚在刑柱上,永远受精神和肉体的折磨。”天人队员漠然地点头,它已经无法反抗了,任由红衣祭祀们剥下了它所有的衣物,将细细的钢缆将它一圈又一圈地绑缚。在黑色的金字塔内,典刑官,或者说曾经的典刑官们聚集在一起,她们早已被清空内脏的身躯现在正用彼岸花和香料充填,然后穿着上古代巨陵中才有的陪葬祭服,静静等待着冥神的指示。身旁红衣的祭祀们和身着动力甲的士兵无声地站着,如同石雕一般,逝者的帝国,在短暂的喧嚣过后,与其领下无数的巨构一样,再次归于寂静。
古特鲁姆市 事发第七天后
市议会经过混乱,政变和戒严后,宣布脱离弧月帝国的控制,并向国民军宣誓效忠。精锐的席加洛夫狙击师被调过来保卫城市并清理残骸——这已经不是议员们第一次这么做了,半年前他们还效忠希罗人。议会的人得到消息称,弧月帝国在一段时间内不会来了,底下的难民们也民怨沸腾,是时候换个买家了,只要价钱合适。狙击师的卡车队和装甲车耀武扬威地开过市区,朝着比斯布鲁克镇进发——根据可靠消息,荒山已经消失了,连同其外的前哨站一起,只留下数千无主尸骸和不明科研舰。比斯布鲁克的看守和猎人也出发清洗现场,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这几千尸骸将成为日后名声狼藉的疫病憎恶军团,与分布在奥利维恩星区其余数万尸潮大军一起,先为地表众生带来灾厄,再横亘星辰组成死亡舰队,与冥府大军的黑暗地狱舰队,凋亡法则舰队和殓骨葬仪舰队一起肆虐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