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昌娃,是一只猪妖。
在这个寒天冻地的时节,我抬头看了看半空中的残阳,心里盘算到,自己的大劫又要开始了。
每到年关,我所在的地方,杀猪是过年必不可少的一个项目。
赖我命好,拜了一个历经三十三劫而毫发无伤的师父,于是在我第一次渡劫的时候,我拖着肥胖臃肿的身躯,越过藩篱,开始了我这一生最难忘的一次奔跑的经历。
我师父说:一旦开始,就别停下。
这次我跑到肺腑炸裂,眼泪横流,但为了生,我没有在中途停留一秒钟。
我师父说:渡大劫,就两种结果,一种是失败了死,一种是成功了死,而如果你还活着,这叫渡过大劫。
失败了,被人杀死;成功了,被人赶死,这个我是理解的,但既然只有两种结果而且都是死,那么为什么还有另外这种活下来的可能呢?
我师父没有给我解释清楚这多出来的一种可能就因为年老体衰,死在了第一种可能上。
直到我渡过大劫,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古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我师父死了四十载有余,我依旧活着。
我想,我还能再跑二十年。
这是我上一年渡大劫时所想的。
现在我看着残阳慢慢地沉下去,黑夜来临,四周彻骨的寒风肆虐,我蓄势待发,要开始我的又一次渡大劫。我看着自己俊瘦健硕的身材,想起第一次自己奔跑的场景,不觉笑出了声。
主人屋里的灯熄灭了,我心里暗数着时间。
我师父告诉我在灯熄了十秒之后,是跑的最佳时机。
我心里的时间早就过了十秒,但这一次,我突然不想跑了。
我有预感,如果我这次渡大劫成功,自己就会炼化成妖,因为我遇见了自己的所爱。
但为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自己所爱的人,只有这样,妖才能为妖,否则就是魂飞魄散。
我大略地了解过妖界的事情。
有这样一位前辈,在主人喝醉了酒误躺在它身边,它趁机咬死了主人而一跃成了妖。
我没有杀过人,所以一旦自己有了所爱之人,就会有资格变成妖。而这资格的代价就是杀了所爱之人。
我不愿意去为了自己炼化为妖,而杀死她。
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主人的结界已经覆盖了整个院落,出是出不去了。
只能拼一把,去杀了主人。
在我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我浑身直打哆嗦。
杀主人,谈何容易。
我们血脉里,在远古时期就被打上了烙印,如果怀有杀心,是走不进主人七步之内的。
但时间不允许我考虑太多,我越过藩篱,直冲向主人的屋子。
越近,空气中的杀气越烈。
我撞开门,一步一步走向主人。
他早已被我所发出的响动惊醒,但不久他就恢复了平静,他知道,我再往前走动一步,就会爆体而死。
但他想不到,我在进来之前,体内吐了无数个钢珠。
我要赌一把,我赌在我的身体爆炸的时候,飞出来的钢珠能把他打死,这样的话,我还是有一线成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