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比我小两岁,跟他的记忆一箩筐。
在一对夫妻一对孩的严格计划生育时代,父亲作为教师,是绝不许要第二个孩子的。弟弟一出生就被丢到了二姨家。二姨温柔体贴,照顾的好。到了弟弟四周岁的时候,二姨家出了事儿,弟弟被迫回家,在老家村子里住了一个暑假,我终于可以和他朝夕相处。
在我六岁之前是要严格保守这个秘密的,我不能对外人说我有个弟弟,可有一次在幼儿园的课堂上我忍不住说了。那时是在大班,幼儿园就要毕业了。老师说:“谁要是有弟弟妹妹,就让他(她)也上我们的幼儿园好不好?”下面一阵“好”。有孩子站起来说自己有个妹妹,妹妹的名字,还说要她以后来上。又有孩子站起来说了自己亲戚家的孩子,说以后让表弟表妹来上。很多很多孩子站起来。我忍不住了,举小手说我有个弟弟,弟弟叫王嘉浩,还一本正经地决定以后让弟弟来上这个幼儿园。
后来爸爸对人夸我严守秘密的时候我总是愧于这次泄密。
在二姨刚出事的时候,我们把弟弟接到了小姨家,弟弟执着地站在门口等二姨,他叫二姨叫妈,这样的称呼定让亲妈心里不舒服吧。弟弟站在门口的水泥台子旁等“妈“。其实二姨根本不会回来了,二姨骗了他。弟弟大哭的样子真可怜。
爸妈说我从小就会疼弟弟。在二姨家,说让我看护弟弟的时候,我就乖乖不粘父母。抱不动弟弟还使出吃奶的劲儿抱起。我会分享美食,我会严守秘密,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儿了。我对弟弟在二姨家的记忆只有两点。一次是我和爸妈去看弟弟时弟弟在西屋睡着,一次是爸爸让弟弟拿香蕉给他吃,弟弟竟兀自剥了起来。那时确实有点儿小了,记不清太多事的。
在老家弟弟挨了不少打。那个暑假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依现在的判断能力来看,爷爷奶奶确实是不喜欢弟弟的。打倒是爸爸打的,因为弟弟什么都不会,从1数到10,用了很多巴掌。即使是后来到了镇上,弟弟还信口胡诌头发是红色的。
弟弟刚和我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我是欣喜的。四处炫耀我和弟弟手上同长了一颗痣,想以此证明我们是亲姐弟俩。弟弟开始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包括上厕所和睡觉。我有时会觉得烦,对妈妈发火:“俺小弟天天跟着我!”母亲总是平和且不讲理地说,“他不是你小弟会跟着你吗?他咋不跟着别人呢?”事后我还是时时带着弟弟。现在想想我那么生气真不对,至少要顾及一下弟弟的感受。可弟弟也从来没有什么怨言。
弟弟心里也总是有我的。弟弟和爸爸一起出去买烟花,我没去。弟弟却在挑选任何一样的时候都拿双份的,他会说:“这个是俺姐的。”就像我跟大人出去买东西时也会想着弟弟一样。那时不了解自己的内心,但口中总是离不开“俺小弟”这个词了。
和女伴出去玩儿也要带上弟弟。我和我的弟弟,女伴和女伴的弟弟。女伴的弟弟在河沿给姐姐摘了一朵花,她拿着得意洋洋,我也想要,一个眼色,弟弟便顺着陡坡下到河沿给我拽花去了,整整一束,使我觉得颇有面子。
再者就是我为弟弟吵架了。女伴护她的弟弟,我护我的弟弟,于是两位姐姐吵起来了。后来和好也蛮有意思,她带着弟弟站在我家门口,我带弟弟出去问它是不是还想跟我们玩儿,她说“是”,我们就和好了。
那些童年的记忆浮起来,甚是怀念。那是我们还小,父母还未老,快乐简单得不伸手就碰到。现在弟弟高三了,每天早起晚睡,尽自己的气力去学习。我知道很辛苦,可我帮不了他什么。在我陪读的一个寒假,我日日担心他松懈了,可话多说不起的。我也没资格多说些什么。愿他金榜题名,一鸣惊人,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