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成德又在搞创作了,咬着笔杆,无精打采道:“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成德的这首《采桑子》还不错,入“双调”,四十四字,前后片各三平韵,押【下平】二萧,看来成德还是对填词更有天分。这首习作淡淡的有些少年的颓废,“醒也无聊,醉也无聊”,但是梦谢桥透出的是少年情怀,人在谢桥边,谁又是谢娘呢?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听——
燕尔呢喃,鸟雀啁啾,真有种好想谈恋爱的感觉,不过今日正是有人相亲,那个蔡毓荣要来,成德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不爽吧。
南楼上,觉罗夫人亲自为惠儿打扮,成德按父亲的要求也打扮了一下,系上冠玉镶嵌的礼帽,穿上蓝缎金边的长衫明黼,两袖绮罗风度翩翩,临风行动玉琮鸣珰,修眉俊眼,红唇皓齿,匀称白皙的脸庞真的很像山田凉介。
这时小楼“轧轧”开朱户,成德惊呆了……
燕雀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惠儿明艳的妆扮让春的律动蔓延开来,见过美女吗?让春律动起美丽的心跳,让小鸟唱起欢快的舞蹈。
惠儿换掉了旗装和一把头,摇身一袭唯美古典的宫廷妆扮,靛花飞缀的淡青色深衣,秀裙曳地,碧玉妆成兰亭美人,长裾迤逦婉转罗裳,碧飐裙裾随风摇摆,玲珑蛮腰束缚着绣叠宫罗,颓肩秾纤分寸不减,腰如约素咫尺不加,对襟分染鹅儿绿,青衫绾红活生香,延颈秀项,香颔粉融,薄唇欲破未绽,桃面红绵扑云,颊带春云春水春霞,脸蛋香泽泛微泫,烘暖微酲红似翡,朱颜酡,瞬目美,湘娥黛,琼花妆,金翅金花挂满头,云鬟飞龙卷鬘云,一瞥一笑一回眸,旋拂轻容写洛神……
这才叫美女!
成德有心作一首美人词,但以他现有的文采还写不出惠儿十分之一的美,“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
惠儿带着女儿的羞涩下楼来,与成德照面赧赧无语,真是一朵芙蓉小晕红潮,成德也不觉脸热起来。
前院明珠叫人来唤说蔡毓荣和他那个兵部尚书老爹已经来了,惠儿看上去有些紧张,觉罗夫人牵着她的手,成德跟在左右出来。
前厅明珠正和蔡士英说着话,看到惠儿出来,忙给他们介绍。
这个蔡毓荣倒真是一表人才,兵哥哥嘛,身板没得说,雄姿挺拔若苍松,英发刚健似骄阳,阔面重颐散着粒粒青春痘,眉宇低昂之间都散着英雄气。
惠儿和他见礼都不敢直视他,在他身上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独特的香味,让女孩子感觉很温暖,很舒服的那种味道。
相亲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很尴尬,除了长辈在那里指手画脚,当事人大多都只能傻笑。觉罗夫人说让他们两个年轻人到后花园去聊聊,成德这个电灯泡非要跟着,觉罗夫人也拦不住。
纳兰家的后花园已不是当年的梅园了,什刹后海北沿占地约两万平方米的地方都是明珠的后花园,入园便觉眼前宕开一幅美丽的山水画!
渌水像美丽的青螺映接着水天,微微碧波泛起心儿涟漪,杨柳堤岸不似灞桥,但舒腰曼展的柳丝上爱人的青眼闪着青睐;左侧有座假山,山上搁着一座扇形的古亭,不错!这就是成德亲自设计的“渌水亭”。来到亭里便可看到渌水中春眠的莲藕,抬眼看晴丝吹袅蕊的樱花树下摇晃着几缕眉柳,春风吹破芽,樱花润如霞,渌水红颜醉,倩影双探花。
沿游廊一路向北就来到了主建筑群,这里是一块大大大草坪,东南坐落着主建筑群,前厅是大堂还没命名,南端有“濠梁乐趣”台,前临南湖,化用庄子《秋水》篇里的“知鱼之乐”。 后厅是“绣佛斋”,东厢是珊瑚阁,西厢是鸳鸯馆,耳房有蕊香幢,偏殿是花间草堂,爽!
在蕊香幢可看到一座汉白玉雕拱的石桥,桥西有一坨形态奇绝瑰丽的太湖石,远沐春风无限,晓来思绕天涯,极目千山绿,近阶遍地嫣红,要是能携手红颜伴呢哝,那是多么美好呀!
蔡毓荣看着旁边羞涩娴静的惠儿,一定在想要是没有成德在该多好呀。
成德看蔡毓荣的目光紧盯着惠儿,岔道:“侍郎大人,还往前走吗?”
蔡毓荣看成德手指的方向,耸立着一座二层建筑,外墙采用的是“磨砖对缝”技术,绣楼旖旎,格调高雅,粉窗朱户,蔡毓荣问:“那是?……”
惠儿红着脸庞轻声说:“那是我的闺阁……”
成德头皮发麻,小姑还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
今日不知道是景色醉人还是人自醉,和煦的春光照得三人的脸通红,特别是惠儿丰腴的面颊泛着酡红,杨妃醉了,羞煞一地桃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