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池塘,我选择黄昏,踏一路轻尘而来,城市被远远留在身后,站在池边,与荷叶并肩而立,感到其实荷叶高我许多。众多的粗茎,从深深的淤泥中直直挺起,托起青荷和青荷之上的天空。
我的目光离开那些淤泥,作为一支青荷钻出来。在群荷之中,目之所及,看到连天蔽日的青荷。那圆圆的荷叶,仔细看去,叶脉清晰可见,脆弱而新鲜,如绿色的血管。一张张叶子如少女的皮肤一般娇嫩,微风吹来,泛起了波涛似的绿浪。忽然感到那片沁人心脾的绿浪悄悄从几千年的远古水声里潜过来,生生不灭,若隐若现,终于在双眸里充盈扩张,慢开来,占据心头。我的心中已不再是青荷,而是先哲们那种豁达气度,不卑不亢的高贵思想。
那的确是一种圣洁之物,出自淤泥而独显高贵,如人之修道、学理、悟禅。我想,青荷就是这一条路,是一种人人都在追求的归宿。
在我家乡的村边,十年前,一片蛙鸣一片青绿。现在家乡的水都干了。去年回家,我看见许多水田都种上了药材。让我惊奇的是居然还有一块荷田,它虽然不像过去那么壮观,但依然保持着那圣洁的美。我想,种荷人为什么宁可担水灌荷,他是否爱着荷的圣洁?
是的,这个时代需要青荷。为我们的心灵固守一片青荷吧,让灵魂深处固守,永远摇曳。
(原载2004年3月26日新疆《伊犁晚报》、同年4月2日《辽宁日报》“北方”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