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四年的元旦我还在上技校其间,我的同学雷小红找到我。说我们厂工会和团委,为了活跃职工的业余文化生活,正月十五在厂里的大礼堂组织一场文艺演出。其中要出一个舞蹈“采蘑菇的小姑娘”。问我是否愿意参加?我犹豫回答,即使我喜欢跳舞,我愿意参加但是还是不行,因为我平时下课十分钟就到家。一般不出门,如果要出门儿也得跟母亲说明去向,但是我母亲认为女孩子在家看看书,写写字;绣绣花儿,织织毛衣、做做家务,大门儿不出,二门儿不迈,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和必须守的本分。
我母亲是1932年出生,她三十多岁才有的我,她是旧社会过来的人,她的思想根深蒂固的守旧老化,唱歌跳舞她认为那简直就是十足的不务正业。小资情调,浪费生命。我把我的苦衷告诉了她,小红劝我道“咱们先排练,到时候如果要是被你母亲发现了,让组织者去交涉,做你母亲的工作”。就这样在小红的劝慰下,利用闲暇之时,我就加入了排练。给我们排练舞蹈的老师是我们厂文艺队,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的朱师傅,他性格开朗,言谈幽默风趣。总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样子。
起初因为各种原因,我们陆陆续续只排练了几次(占用我们晚自习的时间)。直到离正月十五表演节目还有10天的时候。才开始天天下午(我放寒假,母亲上班儿后)在厂里的大礼堂舞台上开始排练,教舞蹈的老师要求我们,不仅要熟练舞蹈的各个动作,并且要准确无误的踏着曲子的节拍。跳出相应的舞蹈动作,用肢体语言诠释音乐旋律的寓意。要把采蘑菇小姑娘的那种天真.、活泼、欢快、勤劳用舞蹈的方式把它张扬的表现出来。
正月十三,是我们最后一次排练。母亲是大夫,她说晚上值班儿。她前脚走我后脚就赶紧去排练,我们一行六个人穿着红衫绿裤演出服装,背着绑着红绸带子的小箩筐(因为是背着母亲去排练舞蹈,所以我的道具小箩筐服装等平时都放在小红家),扎着和舞蹈相配的冲天辫儿,按照最后老师拍板儿要求跳的动作。随着音乐的节奏。依次从舞台的两侧四个四拍同一个舞蹈动作出场,跳到自己的位置。
正在排练着,突然有人悄悄对我说:“蕊平蕊平快藏起来,你母亲来了”。我们的舞台幕是拉着的,我们在幕后排练外头人看不见。五台靠墙一侧有一个宽2米高1.5米的黑板海报,雷小红急忙拉着我说:“蕊平你快藏到这个黑板后面,我们来应付你母亲”。随着我刚藏好就听见这次巡视演出的负责人跟我母亲周旋打招呼,“杜大夫你也来看排练舞蹈?”母亲用着西安家乡的方言回答:“没事儿我来转转”,而我一起跳舞的几个小伙伴儿,一字行排开站到这块儿挡住我的海报前,随时准备用人墙来遮挡我不会被母亲发现,我藏在那里。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还有两天我们就要演出了。和小伙伴儿们辛辛苦苦排练好的节目,如果被母亲发现,我的演出就要泡汤。要影响我们这个小集体。。。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舞台上刚才和母亲搭话的负责人询问她:“杜大夫你在找什么?”我母亲围着舞台且拉着舞台的幕,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嘴里应付道“我随便儿看看”。看着母亲的目光再次转向了一字排开的几个小伙伴儿身上的时候,负责人心一急,他机灵的一动,跟母亲交流道:“我也是来转一圈儿,现在回去,你是否回家杜大夫?”。我母亲随口道好吧。然后他俩信步离开了大礼堂。
十分钟以后小红过来跟我说啊,我母亲已经走远了,我们可以继续排练。这次有惊无险,但是我心里还是很忐忑。
正月十五,因为老家有事,母亲请假回去处理,所以我的演出顺利进行。但是我的心境和舞蹈表演的开心、快乐、幸福的意境截然相反。我不停的告诫自己以后这些活动,都不能参加。不能害自己的同时,也给别人添麻烦。有一个强势的母亲,也是我人生的一大悲哀,在我享受到她的阳光雨露的同时也要受到她以为为我好的诸多限制,比如她坚决反对我喜欢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