辘轳

辘轳
姥姥老糊涂了
瞅着镜中的自己以为是客
只记得从前的事
哪个儿子家都呆不住
腿不好,终日嚷着回家
她用力起身:得回了,都晌天了,孩子们该饿了
我就看到伸长脖子张着黄嘴的一窝小麻雀
她用力起身:真得回了,婆婆瘫在床上,得有人照顾,大盆里泡的被单还没洗
我就看到了在泥泞肮脏的水沟里刨食的粗糙的鸡爪
她用力起身:说啥得回了,猪食还在锅里,等猪长大,秀云和会忠就能上学啦
我就看到了老宅中辘轳在不停的转动
闪着金光的井水,养活了菜地、牲畜和一家十几口人
姥姥没能起身,经年累月的劳苦已把这副骨架累散了
那时的苦痛,像刀锋
刻成一生的封面
腰腿风湿,突出的脚趾骨皴黑红肿
水桶破旧苍凉,深井幽暗潮湿
辘轳无法转动,苍老的身上早已斑斑锈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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