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是它的名字,我在雪山捡到它,也是在雪山失去了它。
我12岁那年,随父亲去菈塔雪山猎貒,不小心被拌了一跤,才发现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蜷缩在那里,在我的恳求下,父亲允许我将它带回家,从此它便成了我的雪山,与我同吃同睡。
我一直觉得雪山是上天送给我的妹妹,每当我喊它的名字的时候,它总是一跳一跳的跑过来,扑在我怀里,蹭蹭我的下巴,我也用我的头蹭蹭它的脖子,它便发出愉悦的哼唧声。
雪山特别粘我,但又比较怕父亲,每次我随父亲出去打猎时,便把它背在背上。
一年以后,我背不动雪山了,它长得特别快,肥嘟嘟的肚子特别沉,我便让它自己走着,起初它特别老实的跟在我后面,后来有一天,走着走着雪山就不见了,我四处寻找,着急的喊着它的名字,雪山突然从我的身后蹿了出来,嘴叼着一个野鸡跑过来,在我脚边转着圈,炫耀自己的厉害,我那时也觉得雪山厉害极了,父亲却不以为然,只道动物本性,弱肉强食,但我觉得雪山不一样,它是在帮我们打猎。
刚开始,雪山只是叼回来一些松鼠,野鸡之类的,后来渐渐拖着小鹿,小野猪之类的,我从来没想过它是如何捕猎到比它体型大的动物,也从未见它因为捕猎受过伤,这件事情连父亲也颇为惊讶,但没有人想着去一探究竟。
我十四岁时,父亲不小心踩空,摔断了腿,从此便我和雪山相伴去打猎,我主要负责捉两只小雀,逗弄着玩,雪山负责真正的捕猎,小半天的功夫,我们就收获颇丰,余下的时间我们就找一处背阴处堆雪人,雪山负责滚雪球,我负责捏形状,个把月的功夫,我们经常活动的区域,走两步便可以看见一个我和雪山的雪人。
雪山特别爱惜它的雪人,有一次我们两经过掉了一只耳朵的雪人,雪山蹲在那不走了,用爪子轻轻的搭在掉了耳朵的地方,让我把耳朵给它安上,才肯继续走。
一天,我们两用一块木板滑雪,我坐在木板上,雪山紧紧抱着我的腿,玩的忘乎所以,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父亲常说晚上的雪山不能逗留,我带着雪山匆匆往家赶。
走到一处林子的时候雪山不走了,我以为它发现猎物了,也静静的站着等它出手,很快我发现它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样,它走到我腿边,用嘴把我的往下揪,我蹲下来,它便把它那毛茸茸的头在我的下巴蹭来蹭去,我不明白它要干什么。
突然,余光里出现一个身影,一头狼正在缓缓的向我们靠近,雪山用身体拱着我,这时我才明白,它早知道狼的存在,而且已经准备好跟自己去拼命的准备。
它把我拱向回家的方向,我犹豫了一下,抱起雪山肥硕的身躯,往家跑去,狼看见我们跑了,也追了上来,雪山很重,我又跑不过狼,没两步就被狼堵住了。
狼跑到我们前面挡住路,绿色的寒光盯着我们两个,雪山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冲狼呲着牙,我看着远处亮着灯的家,大喊起来,狼来了,救命啊!
就在这时狼朝我扑了过来,我倒在地上滚了几圈,发现雪山扑到了狼身上,死死的咬着狼肚子上的肉,狼疼的发狠,咬着雪山的右边的后脚不松口,我赶紧站起来冲着家那边喊着父亲的名字,我身上没有什么工具,便用雪球砸着狼,可是狼死死的咬着雪山,血顺着狼的嘴角淌下来,我觉得我的腿特别疼,好像它咬着的是我的腿一样。
这时,父亲的声音从林子那头传来,火光一闪一闪向我们靠近,我一边哭着喊着父亲,一边冲上去对狼拳打脚踢,心里的恐惧和害怕都释放出来。
父亲拿着火把冲了了过来,冲着狼挥舞着火把,狼仿佛知道自己走不脱了,又被雪山缠急了眼,回头猛的咬了雪山一口,正中雪山的腹部,一股鲜血洒在了雪地里。
狼摆脱了雪山,随即冲向了手无寸铁的我,我吓得一时不知所措,脚像陷进了沼泽,挪不得半步,狼锋利的牙齿像寒铁一般扑向我的脖子,这时一个火光冲到我眼前,父亲用拿火把的胳膊挡住了狼的撕咬,鲜血顺着父亲的胳膊滴下来。
狼更兴奋了,疯狂撕咬着父亲的胳膊,父亲招架不住狼的攻击,倒在了地上,和狼扭打成一团,火把摔落在地,我终于缓过神来,捡起火把就冲着狼去,突然,一个雪白的影子从我面前闪过,是雪山,雪山死死的咬住狼的脖子,狼不停的哀嚎着,爪子不停的挠着雪山的肚子,鲜血从狼的脖子不住的涌出来,没一会就不动了。
我冲向雪山,它的右腿已经只连着一层皮了,肚子上也满是伤口,我用衣服包着它,把它抱在怀里,它虚弱的看着我,想蹭蹭我的下巴已经没有力气了。
村里的人赶来了,让我把它留在原地,别让其他的狼闻着味寻来,我没理他们抱着雪山往家里走去,雪山喘着粗气,满眼不舍的看着我,我用头蹭着它的脖子下巴,再抬头,它就闭上了眼睛死在了我怀里。
我浑身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父亲瘸着腿过来,抱起我和雪山,一瘸一拐的走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