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城隍》里的人物考

    《聊斋志异》第一篇是《考城隍》。里面除了关公等神话人物外,涉及了蒲松龄的姐姐的老公的爷爷以及同场竞技的“长山张某”。

    蒲松龄姐姐嫁给了谁?《考城隍》说嫁给了宋焘的孙子(予姊丈之祖,宋公讳焘)。宋焘是邑痒生。恰好泰安有个宋焘(1572年-1614年),年龄对得上,享年四十三,不算长寿,个人经历也对得上。不过,此宋焘号泰山五贤之一,是个进士。从诗文上看,蒲松龄和妹妹关系亲密,有诗给其妹,谈到姐姐就《考城隍》这一句“吾姊......”。

    熟悉蒲松龄家事的都知道,蒲松龄父亲蒲槃四十无子(长子兆箕少亡),从自己弟弟那里过继了一个儿子(兆兴),后来蒲槃妾李氏生一子,名兆专,行二。蒲松龄母董氏为蒲槃续弦,受了刺激之后,生了一堆儿子(柏龄、松龄、鹤龄)和一个女儿。

    所以,《考城隍》中蒲松龄的姐姐有可能是堂姐,即后来回归本家的兆兴的姐妹;也有可能是蒲槃第一个妻子孙氏所生,和蒲松龄同父异母,加上年龄相差比较大,远嫁之故,不是很亲密。

    长山张某是《考城隍》里的一个倒霉的秀才,赠送给宋焘的诗里有一金句“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不凡。如此诗才,在长山一定是有名的,不难访寻,宋焘派家人跑了一趟,果然很快找到了张某的家。

    此长山张某在现实中相对应的人物最大可能是张实居。

    张实居喜欢睡懒觉,一睡,要到黄昏才会自然醒,在诗中说“一枕高眠到日曛”(《山中即景》)。他生于富豪之家,是不用早起上班的,黄昏起床,“夜饮梭山绝顶......东山丝竹逢秋胜,北海樽罍入夜开。仰通呼吸苍旻里,欲取星勺作酒杯。”睡得香,喝得好,因此,夜猫子张实居写的诗和夜晚相关的都特别出色。

    举例《夜雪》,“斗室香添小篆烟,一灯静坐似枯禅。忽惊夜半寒侵骨,流水无声山皓然。”冷寂无声的晚上,独自在家,独自看山。

    再举一例《夜小雨》,“小径穿深树,临崖四五家。泉声天半落,满涧溅桃花。”

    蒲松龄也有一首《夜小雨》,充满了对生计无着的忧虑,“麦田未播已霜风,盼得西畴积雾笼。人自匆忙天自缓,洒尘沾叶雨濛濛。 愁绪纷来思不穷,五更梦醒听归鸿。惊心浑似敲窗雨,落叶萧萧趁晓风。短更长更愁絮絮,三点两点雨星星。雨声不似愁难断,颠倒匡床月入棂。”

    为何蒲松龄不直接写出张实居的名,或字(宾公)呢?

    一来,小说里长山张某被写死了。现实中,张实居只比蒲松龄早死两年。

    二来,张实居的父辈是抗清英雄,因此张实居不参加清廷组织的科举考试,如谢安有治国之能却不得不隐居东山,心不甘,小蒲给他安排了个城隍考试,就不好直呼其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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