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第一枝.咏春雪



史达祖(1163-1220),字邦卿,号梅溪,汴(今河南开封)人,南宋婉约派重要词人,风格工巧,推动宋词走向基本定型。一生未中第,早年任过幕僚。韩伲胄当国时,他是最亲信的堂吏,负责撰拟文书。韩伲胄北伐失败后,受踪刑,死于困顿。其词以咏物为长,其中不乏身世之感。他还在宁宗朝北行使金,这一部分的北行词充满沉痛的家国之感。今传有《梅溪词》,现存词112首。代表作为《双双燕·咏燕》。

巧沁兰心,偷黏草甲®,东风欲障新暖。谩凝碧瓦难留,信知暮寒轻浅。行天入镜,做弄出、轻松纤软。料故园、不卷重帘,误了乍来双燕。
青未了、柳回白眼。红欲断、杏开素面。旧游忆着山阴,厚盟遂妨上苑。熏炉重暖,便放慢、春衫针线。怕凤靴、挑菜归来,万一灞桥相见。

注释

①甲:草木萌芽的外皮。②"行天"句:语出唐朝韩愈的《春雪》:"入镜鸾窥沼,行天马度桥。"以镜和天来喻地面、桥面积雪的明净。③"旧游"句:晋王子猷居山阴,曾雪夜泛舟访戴安道,至其门,未入即返。人问他什么原因,他说:"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见戴。"④"厚盟"句:司马相如参加梁王兔园之宴,因下雪而迟到。上苑:兔园。

词意

春雪巧妙地浸入兰花的蕊,悄悄地沾在草芽上,仿佛想要挡住春风刚刚送来的微暖。雪花漫布在琉璃瓦上却很快融化,难于久积,确实感到暮雪的寒意已浅。从桥面上行走像漫步明净的天空,俯视池沼就像映入莹澈的镜面,雪花特意播弄,那么轻松纤软。料想故乡也定下起了雪,家中的思妇也不会把棉帘卷起,耽误了双飞的燕子传递芳信。

杨柳青色无边,刚抽出的柳芽因落上了春雪,犹如白眼一般。初开的杏花正想红遍枝头,也因蒙上春雪而变成素白娇颜。我回忆起山阴的王徽之雪夜拜访戴逵,兴尽而返;梁王约聚宾客,司马相如迟赴了赏雪兔园。降雪天寒,闲置的熏香炉重新点燃,便放慢了缝制春衫的针线。只恐怕穿着凤鞋到郊外挑菜归来,万一在返回灞桥时在春雪中重新相见?

赏析

《东风第一枝》,词调名,始见于史达祖词。前首《绮罗香》咏春雨,本首《咏春雪》,且又有一"偷"字。但在此,读者耳目所及,远无前首令人心惊肉跳。究其原因,春雨在春日乃司空见惯之物,春雪虽在江浙一带并非罕见,但也是一种意外之喜。词人紧紧抓住春雪的特点,着力写其轻盈、洁白、细软之态,以柳叶变白、杏花改容表现春雪,不落俗套。"旧游"两句连用两个典故抒写情怀,情趣无限。最后两句情致婉转,清新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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