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出生之前,我爷爷是县里的有钱人!
后来听村里老人们说起,才知道家里以前做生意,垄断一个县城的布匹,他是县里赫赫有名的第四大富豪,可惜在最辉煌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哥哥说他隐隐约约记得,那时候出门,还能听到别人喊他大少爷。
1993年,在我出生时全家已经搬到乡下了,现在在我印象中最早的记忆就是,我当时住着全村最好的四合院、看着全村唯一的一台黑白电视、还有全村仅有的商店,那时候太爷爷还活着,商店就由他看着,里边对我诱惑最大的就是一角钱能买三个的水果糖,而我不用掏钱就能吃到。
那时候全村的同龄小孩都愿意和我做朋友,因为他们可以在我家看西游记,当然水果糖还是我自己吃,毕竟太爷爷也不会给我很多,伙伴们都叫我大哥,这样叫还是他们在我家看水浒传学到的,对于这种优越感,我也乐在其中。
却看不到当时大人们眼中的无奈和憔悴,在我的童年时代,很少看到爸爸的身影,直到有一次妈妈领我去医院,才知道他得了重症,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医院疗养,而家里也因为这个缘故已经是外强中干了。有关爸爸的记忆不多,却很清晰,现在想想应该是因为见得少,所以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机会,印象最深的就是去同村一位我称为二爷的家里喊他吃饭,爸爸似乎是喝了酒,出门就吐了,却不记得那次吐的是不是血,后边随着爸爸吐血的次数越来越多,伙伴们再也不愿意和我玩了,再往后就记得爸爸磕着瓜子从商店门前过来,穿着一件军大衣,进门脱下,和村里的一个叔叔坐在火炉跟前喝茶,说说笑笑一下午好不热闹。再往后是一年级获得三好学生奖状,和哥哥打假,被撕成碎片,爸爸趴在炕上,艰难地又将他沾在一起,那张奖状直到去年商店翻修,才从墙上取了下来。再往后就是在医院和哥哥抢着吃鹌鹑蛋,再往后就是站在地下看着他在炕上不舍地闭上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于是,家里的七口人,成了六口,葬完爸爸,清清楚楚地记得家里就剩36块钱了,而爷爷喜欢打牌的毛病却没有改掉,更是雪上加霜,太爷爷当时已经八十岁了,还在放驴拾粪,为家里减轻负担,奶奶体弱,也得下地干活,我和哥哥上学,直到高中毕业再也没有摘下家庭特困生的名头,期间妈妈去新疆打过一回工,舍不得我哥俩在家里受伙伴们欺负,也就再没出去过。
期间的心酸实在不忍描述,心理上的打击和创伤无法弥补,妈妈却不愿再让我们身体上受到伤害,于是妈妈以一名女强人的身份坚持到了现在,我和哥哥的健康成长,背后是妈妈流过的泪与汗。后来几年,太爷爷去世,又让家里掉了一层皮,逐渐好转,紧接着爷爷去世,挺过一段时间,奶奶去世,于是,从七口人成了现在的三口人。
好在我和哥哥已经成人,妈妈也不用原来那么辛苦了,却也没闲着,为哥哥成家和盖房操碎了心,我们哥俩此生没有多大的抱负,只愿让母亲开心地再陪我们50年。
回想起当初那几年,真心感觉能身心健全地活到现在就是个奇迹,每一种经历都是财富,谁的人生又不是一场炼狱,过去的已然过去,笑着面对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