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巷里一阵硬物敲打肉体的声音,小巷内一群人拿着铁棒、棍子之类的东西,轮番招呼在角落里的那个人,那人如同死去一般一动不动,默默地承受着当头迎来的棍棒。领头的人打了一会,看见他一动不动的模样,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停下。领头的人转过身对着旁边倚着墙壁的人说:“赵哥,够了吧,这看着都快死了。”
赵天宇低头点上一支烟,慢慢地吸上一口,走到了那个人的面前。那个人听着赵天宇的脚步声竟慢慢的鲜活起来,等到赵天宇蹲下来的时候,他的手慢慢地探了出去,轻轻地拽住了赵天宇的衣角。那洁白的衣角与结痂的手,格外的相配。
“嗞———”赵天宇漠然地将烟头烫在那只手的虎口处,那只手因为疼痛而颤抖起来,但依旧不愿放开那抹衣角。赵天宇皱了皱眉,手下用力,那只手总算缩了回去。那人吹着手上的伤口,但并没有什么用。泪混着鲜血打在伤口上,那人哭着,努力不发出声音,为了不让赵天宇生气。
赵天宇盯着烟头那早已熄灭的火花,似乎浪费一支烟和那人哭相比,烟更值得他难过。将烟随手丢弃,赵天宇仔细地在那人的脸上寻找那人的嘴,毕竟那个人的身上,也只有嘴他还不算太过讨厌。赵天宇细细地寻觅着,但那人却把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赵天宇啧了一声,粗暴地将那人的下巴掰向自己,看见那人嘴角上的淤青,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看着赵天宇皱起的眉头,那人的眼泪就像打开的阀门一样,止都止不住。“天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听着那人带着哭腔的一声声“对不起”,赵天宇丝毫不觉得心疼,反而有一丝丝的……………烦躁。
“你对不起我什么………”那人的阀门关上了,愣愣地看着赵天宇,不知做什么回应。赵天宇摩挲着那人嘴角的淤青,脸上看不出表情。赵天宇低下头,吻轻轻地落在了那块淤青上。那人的瞳孔放大,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相信。
“只要你不再爱我”
“你就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孟子坤。”
夜,深了。
孟子坤站在路灯下抬起头,凝视着那一团光。光直直地打在他的眼上,孟子坤却感觉不到。他看到了一种十分…“有趣”的现象。一只蛾子锲而不舍地扑向那团光,一次又一次失败,一次又一次尝试,最后像一文不值的灰尘一样,慢慢地落下、落下………
孟子坤越看越有趣,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扯动了嘴角的那块淤青,他感觉到了痛,不仅是因为那块淤青所带来的痛,还有心上的痛。为了不扯动那块淤青,他不再笑了,也不再哭了………
回到家,孟子坤熟练地取出医药箱里的医用酒精,一股脑地往伤口上倒。伤口处发出了嗞嗞的声音,使他回想起了赵天宇的那个烟头。他顾不上手臂那被撕开的伤口,急不可耐地从兜里掏出那个烟头,他点上了烟头,深深地吸上了一口。烟味在嗓子里、鼻腔里乱跑、乱窜,他跪在床前,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孟子坤挣扎地爬起来,颓废地倒在床上。烟头被他攥在手里,依然倔强地燃烧着,手心发出嗞嗞的声音,他没有力气去吹一吹了。
赵天宇跳下去了,即使他听了那首歌,他还是跳下去了。三楼摔不死人,但能摔死一个想死的人。赵天宇死了,在孟子坤年前死的。还好,死的很美,脑浆没有出来,只有血。
孟子坤愣愣地看着不远处,那仿佛睡着了的赵天宇,泪一滴一滴地打在赵天宇的唇边,有几滴眼泪调皮地跑进了赵天宇的唇齿之间,是苦是咸,只有赵天宇知道。
“好了,夜深了,天天~我们睡觉觉吧~”孟子坤抱着赵天宇走向床边,放下怀里的人后,孟子坤自己也上了床。“天天,你的身子好冰呀,但是没关系~我给你暖暖~”孟子坤小心翼翼地将赵天宇揽进怀里,试图温暖那个早已“睡熟”的人。
孟子坤闭上眼睛,但是过了几分钟后又睁开了。他轻声呼唤着赵天宇,似乎在确赵天宇有没有“睡着”。看到赵天宇真的“睡着”了,孟子坤不禁开心起来,有种自己的小计谋即将得逞的窃喜。
他慢慢地凑近赵天宇,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嘴角的淤青印在赵天宇的唇上,轻轻地、慢慢地,犹如那天下午那个吻。
孟子坤开心极了,搂着赵天宇的那双手也越发的温柔。“晚安,我的天天~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安眠药好难吃的,我可得管着你,一点也不让你碰~”孟子坤安心地闭上眼睛,嘴角蓄满了笑意。
“据本台记者报道,今天下午5:19时,在北京的一所普通民宅里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具尸体浸泡过大量的福尔马林,至此都没有腐烂,尸体已经确定是多年前的一起跳楼自杀案件的主人公,赵天宇。另一具尸体已经化为白骨,但不难看出此具尸体年龄不大,身高却十分显著,奇怪的是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口,只在颌骨处发现了一点线索,尸体生前似乎被人在嘴角处造成了伤口或是淤青之类的,警方怀疑是药物致死,目前此尸体的真实身份并未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