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枫丹丽舍小区南下了车的我,走在由各种树叶交织着的道路上。树叶乘风和我一起翩跹起舞,还有一些则没有兴致的任由我在他们身上践踏,我就这样踏着既轻盈又沉重的步伐向超市走去。
夜晚,华灯初上。马路上的汽车,像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流一般从源头奔向尽头。
我站在斑马线的源头,望着尽头。看着身旁的计数器,和上了发条似的,不紧不慢的发出沉闷的嘀嗒嘀嗒。这天儿实在是太冷了,只能将双手互相打了个照面后插进衣兜里,不自觉的耸了耸肩。
看了下计时器还有十几秒,就将目光移到了同是奔向尽头的汽车里。一个开着一辆黑色桑塔纳的男人,抓着这十几秒钟,赶紧拿起放在副驾驶上的面包啃了一口,好家伙,这一口下去把面包啃的只剩下了半壁江山,男人大口咀嚼着,目光呆滞的看着对面。而我在替他寻找着水,因为看着那难以下咽的劲头,实在是让人替喉咙感到可怜。
看着路上忙忙碌碌的倒影,有与我的影子擦肩而过,还有的融为一体又被撕裂开。
其实每一个忙忙碌碌的人身后都有一个紧追快赶的背影,那就是生活。
当计时器归零时
成群结伴的走在斑马线上
其实是踽踽独行
还好有昏黄的灯光撒在我身上
温暖着我
让我可以结伴而行
路灯的交替
使我们消失
又神出鬼没
谢谢你
在回家的路上
一直温暖着我
看着倒映的影子
我张开双手涌向她
她也敞开胸怀迎向我
我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字里行间的我
真的,真的
很希望是她
来到超市后,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和食物,还没看价格,就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吧!下次发工资的时候再说吧。
人啊,一旦离开了自己的父母,独自生活的时候。父母的影子就会不知不觉的浮现在你的生活里,像鬼魅般和你纠缠不清。择菜时,只将烂的不能吃的菜叶才择出来,和你在纸上精打细算着几毛几分钱的相差时,你会回想起,小时候那发黄的日历上有着相同的加减乘除么?那时是母亲的笔迹,而现在是你的回忆,现在的你像极了母亲,当你每天在镜子面前挺直略显弯曲的腰板时,你会想起自己的父亲弯驼的背么?
你现在的所做所想和当初的父母不出一二,今天什么菜降价了,明天什么东西又跟不要钱似的打折促销,你都会摸得一清二楚。
岁月无情,像刀像剑像戟,
划破时空,注入新鲜的血液。
可就在挑选着菜的时候,一个女孩扰乱了我的视线,她站在了我这边的尽头。
她头上戴着一顶慵懒的冬帽,慵懒的好像随时都会从她头上掉下去,帽子两边各有一个粉红色的绒球,随着她目光不停的移动,绒球也不停的拍打着她那透红的脸颊,绒球时而像古代闺秀搽粉似的轻轻地点缀着,时而又像一条坠入爱河中的单身狗一般疯狂地摇着他那狗尾巴草似的,播撒着爱的种子。
煞是可爱。
她低着头,大大咧咧的挑选着菜。
我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她的头发,虽然谈不上墨绿如云,却显得浑然一体。她的头发显棕黄色,发尾带着不是很明显的弯曲,不长不短的头发悬在脸颊两旁。
但是,我看不到她的眼睛,该死,眼睛隐藏在我看不见的死角里。我只能看见她脸庞的轮廓,像是深山老林里潺潺溪水冲刷过的鹅软石一样,经过溪水的精心雕琢后,浑然天成。
螓首蛾眉,领如蝤蛴。
当我的目光正要往下蠢蠢欲动的时候。
嘿,小伙子不买菜就让让!一声来自中年妇女的嗓音像带着浓厚鱼腥气的鱼钩似的将我从目光中拉扯上来。
这时她抬起头来,朝着我这边看了过来。
目光相接,美目盼兮。
你会发现当你湮没在一群泛滥的目光中时,有黯淡无神的,有千娇百媚的,有高不胜寒但总会有一双摄你心魂的眼睛。
笑魇如花,一个笑容就将我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擦除掉。
整个人仰马翻,世界就如同山崩地裂般。
只是她低下头后,光怪陆离的世界又恢复了。
欣慰的是目光为我揭开了被掩盖的死角,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很好看。
我敢肯定,她就是她。
因为欲念就在把它引发出来的人身上,要么根本就不存在。只要那么看一眼,它就会出现,要么是它根本不存在。
可我要怎么结识与她呢?
“喂喂喂,小伙子你是聋了么?”
我像一条经过岁月洗礼的大鱼一样,狡猾的挣脱了大妈的鱼钩,又消失在了深邃的目光中。我的目光像导盲犬似的将大妈指引到了这边的尽头,大妈看了两眼后,立刻对我报以一种看流氓的眼光,嘴里嘟哝着。
我脸一红,连忙给大妈腾出位置。
不好,我预感我的世界即将被千军万马所踩踏,胸膛会被狂风暴雨所席卷,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
一时间,天翻地覆。
看着手中的菜,不知怎么一个念头咕咚一下,突然冒了出来,你可以要请她吃饭啊,可以亲自下厨啊。
菜从我的手中翻滚下去,仿佛和我同样吃惊于这个小小的冒泡。
在我看来,追求女性这方面,这个世界大致分两种:
一种是像发情的公狗一样,狗尾巴摇的可以飞上天。
一种就是我这样儿的,看着锅里的,还看着碗里的,不敢下嘴。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现在,我倒是很方。
看着她,趑趄不前,眼看着她将袋子打了个结,向收银台走去。我胡乱抓了一把菜,强行塞进袋子中,踉踉跄跄的走着。在走向她的几步路中,我内心的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身体里撞来撞去。
我的世界里翻滚着滔天骇浪,只是一浪欲起,另一浪就将其狠狠的拍打下去。
嘴每每欲张,却又哑口无言。
好不容易,想了一句搭讪的话头,结果刚走到喉咙眼,又被一口唾沫给咽了下去。
时间就像是被满是窟窿眼的筛子筛过一样,一点都没给我留下。
眼看着她已经结完账了,推开门向外走去,我扔下菜赶忙追了出去。
街边昏黄的灯光,拍打在她身上。
茕茕孑立的影子被灯光拉长,蔓延到我脚下,与我的影子交融一起。
连灯都在指引我。
“那个,我能请你吃晚饭么?我亲手做给你。”
可声若蚊蝇,我支支吾吾的说完后,浑身颤抖着,不知道是天冷还是胸腔里那颗心在狂颤。
我看着她的影子一点一点的被拉扯掉,低头低喃着,我能请你吃晚饭么?
说完脚下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一个颓废的影子,颓丧的好像一条年老的狗一样。
“喂,你是在和我说话么?”,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吹拂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