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儿子交流的时候，程强精神十足，挂断电话这才感到腰部不适，尝试着翻身都有点困难，还是荣荣帮忙才勉强动动，嘴里不停地喊：“老婆，轻一点，疼……”似乎还有撒娇的味道。

这一夜程强和荣荣都睡得不踏实，程强起夜要荣荣帮忙，避免去卫生间麻烦，荣荣拿个洗抹布的盆子让程强方便。程强还忍不住开玩笑：“活了多半辈子，竟然享受到这待遇。”

也亏得程强个头小，服他下床不是那么困难。

第二天早晨起卫生间大便对程强而言却是个大工程，荣荣扶他到卫生间，腰部不能用力，荣荣搬过来一把椅子，程强一手撑在椅子上，另一只手胳臂被荣荣支撑着。他的下水道畅通，荣荣满头都是汗，程强也是呲牙咧嘴，痛苦不堪。

早饭也不顺畅，荣荣把饭菜放到床头柜上，程强侧着身子企图用勺子往嘴里塞饭，可是稍微用力腰部就被抽动着，荣荣看不过去，索性端起碗喂饭，程强倒十分享受。

把程强安顿好，荣荣这才急忙赶到店里，竞争激烈，她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客户。

人在店里，荣荣的心却牵挂着家里，时不时打电话过去，程强打开视频宽慰荣荣：“放心吧，我喝水用吸管不用翻身，小便用最原始的方式，手机、平板换着玩，难得休息。”那样子滑稽又让人难过。

中午时分，荣荣还是不放心，快速回家煮面——煮面最省事！最快的速度垫饱肚子，荣荣又忙不迭赶回店里。

平时程强早早到店里开门，晚上荣荣守店一般到10点或者11点，这天太阳刚刚落山，荣荣就马不停蹄地往家赶。

扶程强上厕所清理下水道，然后钻进厨房一阵忙乎：煮粥、炖肉、煮青菜。

一天下来，荣荣疲惫不堪，便尝试着和程强商量：“店里离不开人，你一个人在家也不方便，要不请个人白天照顾你上厕所也方便。”

“男人照顾我，又不会做饭，不能解决大问题。”程强说的是事实。

“要不给你点外卖？”荣荣没有更好的办法。

“吃不惯外卖。”这么多年程强依然习惯吃米饭和面条，对馒头和拉条子不感兴趣。

“要不我给哥哥打电话？”荣荣终于开口。

“老哥……”程强不屑于和妻哥打交道，总觉得窝窝囊囊不像个男人的样子。

“你就别挑了，老哥愿意照顾你，嫂子做饭的时候捎带给你端过来一碗就行，不过一顿中午饭。”荣荣好商好量劝着程强。

一番思索，程强终于答应了。

荣荣小心翼翼地给老哥打电话，把程强腰部扭伤的事情说了一遍，并着重强调第一天的狼狈经历，然后试探的口气：“你能不能帮个忙？”

老哥松军是个实在人：“帮助看店我干不了，去库房拿货我也不会开车，电三轮行不行？”

“店里我自己就行，我想让你白天 到家里照顾一下程强，他一个人无法上厕所，还有……”荣荣还像平时那样慢慢和哥哥解释。

不等荣荣解释完自己的想法，哥哥赶忙接上话茬：“我现在就过去？”声调急切。

“不用，不用，晚上我自己可以，明天早晨吧！”荣荣给了哥哥建议。

“好吧！”松军对荣荣的话还是听进去的。

这一刻，荣荣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第二天早晨，荣荣刚把饭做好，“当当当”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传过来，不用猜想，荣荣就知道怎么回事，果然是哥哥急切 的身影。

进门便问：“小程呢？”

“在卧室里。”荣荣应了松军一声。

“我在这里！”程强在里面应和着。

“怎么回事？弄成这样？”松军询问着就走进卧室。

程强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松军依然喋喋不休：“干啥事不能再用猛劲，身体吃不消。”

转头出来询问荣荣：“都需要做什么？”

“就是他上厕所有点困难，扶他一把就好，午饭我给他准备好放冰箱里，你帮他在微波炉里热一下。”荣荣事无巨细的交代。

“热什么饭？让你嫂子做好送过来就行！”松军男人气十足，“等会我给她打电话。”

“中午想吃什么？”松军又返回卧室问程强。

“什么都行，只要不是馒头。”程强平时吃饭不怎么挑。

“手擀面怎么样？”松军再次落实。

“可以的。”程强随口应道。

忙完这一切，松军才感觉到自己还没有换鞋子，这才拉开鞋柜门找了一双大号拖鞋换上。

荣荣端过来饭菜准备先给程强吃，被松军接过饭碗：“我来吧，你吃完赶快去店里，把饭带上。”

那一刻，荣荣心里暖暖的：“尽管没有血缘关系又怎样？自己的至亲在贵州老家犹如陌生人！”

荣荣连出门前，专门到卧室看看，程强已经吃过早饭，稍微侧躺着看看老婆，眼神交换：“我还行。”

松军已经忙着在厨房洗程强刚用过的饭碗，嘴里还不停催促：“快点走吧，家里有我。”

整个上午，松军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消磨时间，过一会就进到卧室问：“要不要喝水？上厕所不？”

喝水的问题用吸管解决，上厕所略显尴尬，程强也顾不得那么多，在舅哥的 帮忙下解决完问题躺在床上，只能用湿巾纸擦手。

平时忙碌习惯，突然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刷手机、看平板，也不敢多睡觉，要不然晚上更难熬。

中间荣荣打电话问问情况，程强很满意，荣荣这才放心打理店面，刚好有个刻公章的业务，注意力集中在生意上。

午饭点刚到，松军现任媳妇准点端着一锅手擀羊肉汤饭过来，还贴心的弄了一碟小咸菜。站在卧室门口给程强搭个话，然后开始盛饭，嘴里还询问：“不知道饭菜是否可口？”

松军先服侍程强吃饭，然后自己打扫战场，媳妇看到他吃得香，满意地笑了。

这个媳妇相当知足：一千多元的退休工资每月给老家的儿子一千元，其余的生活开销都是松军支付，还有两室一厅的房子住着，比在老家的生活舒服多了。

晚上，程哲打电话询问老爸的情况，并且征求爸妈的意见：“要不要我请年假回去看望老爸？”

程强把松军照顾自己的事情反馈过去：“白天你大舅过来帮忙，舅妈送饭，你忙自己的事情就好。”

荣荣安抚好儿子，幽幽道：“现任嫂子对老哥很好，看来当初给她买社保这个决定赌对了。”

“人都是相互的，只能怪秀云急功近利，没这个福气。”程强向来对秀云不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