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只有两节课,下课出来时阳光正烈,男生无所谓的走在阳光下,阳光下热烈的散发出浓厚的荷尔蒙气息。女生多半是打伞的,李沐撑着一把淡绿色的太阳伞,配着翠绿色的短袖长裙,在这个百草即将枯黄的季节里,沁出一股子生机。
顾辞跟在她身后犹豫了半天,心里还在想着上课的那些事,那些疯狂和不好意思。明明这一次是要来请人帮忙的,现在却开了这么不好的一个头。他相信前面的女生已经知道自己跟在后面了,只是他不说,她也就不理了。一段路就这样默默的走着。
图书馆后面有一条幽静的小路,因为过于幽森走的人也就少了。路边密密的植着许多竹子,正是初秋季节竹叶繁盛,阳光透过也是一股淡淡的绿光。李沐撑伞走过,绿裙、绿伞、绿竹,顾辞眼睛里也沁着一水儿的绿了。那种绿简直灌进了心里汇成一汪酒水,他觉得这是他喝过最能醉人的一杯酒了。
“你还要跟着我多久?”李沐突然停下了脚步一个转身直面顾辞说道。“有什么事吗?”
明明是个子比顾辞要矮上一头,说话时要微微仰视着,但那种气势却像是在俯视他一般。他想了半天没想到什么比较好的回答,只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傻帽!”女生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走了,顾辞却停下了脚步犹豫要不要跟上去,女生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又是一转身一跺脚说道:“傻帽,走不走啊,姐姐很忙的!”
并肩的走着,绿裙绿伞的李沐和白衬衣蓝色牛仔裤的顾辞。两人都没有说话,上课时的回望与下课后的跟随两个人都没有提起,只是就这样走着。穿过小门便是大路了,没有了遮挡物阳光一下子变得刺眼和燥热,李沐把伞举得高了些,向顾辞那边斜了些,初时不明显,略微倾斜了些角度便停了下来,之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模样一下子便把他完全遮挡在荫凉下了。突如其来的荫凉笼罩让顾辞有些措手不及,他感觉心里像是有一股泉水又活了过来,涌动,奔流,直至浩瀚。
快要到宿舍了,这条路走完了,他突然想起了要拜托的事情了。他说道:“李沐,有件事情想找你帮忙。”
“恩?什么事情”李沐脚步停了下来,刚刚顾辞的声音有些小,脚步太响没怎么听清。
转身后四目相对,顾辞感觉舌头有些发燥。整理了一下言辞说道:“我们现在在排一个话剧,缺一个女演员,你去年不也去排过的吗?看你有没有时间想请你去试试。”
李沐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什么时间排练?我现在在外面做兼职,看时间会不会冲突。”
顾辞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想了想说道:“晚上8:30之后,你看你来得及不?不行的话就算了。”
李沐一下子笑了起来说道:“你的忙姐姐肯定是要帮的撒,好歹也是你的事业,怎么也要抬一下桩唦。你看今天晚上我先去试试,还不一定能符合要求呢。”
“没问题的,你一定没问题的。谢谢哈,哈哈哈哈”心中的一块石头一下子放下了,顾辞故此感觉身体仿佛也轻了几十斤一样,差点没蹦起来。
李沐翻了个白眼,说道“傻帽……姐姐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说完便离开了。
将这件事情发了一个信息给沈梦笙和罗依,很快收到了罗依的一笑脸和沈梦笙的一个大拇指图案。再回头时还能看见那裙,那伞,那人。不在此处,不在彼岸,只在他的视野里,他的心里越来越近。
回到宿舍不久的顾辞就被从系办公室回来的聂洪文和方醇电话呼了出来,三个人在宿舍里商量了半天晚上去学习学生会活动安排的事宜,自又是少不了顾辞和他部门里那些小姑娘们的事情了。
策划,安排,协商,通知。最后一个短信发出已经是5:30了,在食堂里吃了一个酱香饼后按照女生们的要求大包小包的买好她们点好的食物,从商店里讨了两个塑料袋套在一起打包好一切,顾辞便向教学楼走去了。
清少纳言曾说:“秋则黄昏,夕日照耀,近映山际,乌鸦反巢,三只、四只、两只地飞过,平添感伤。又有时见雁影小小,列队飞过远空,尤绕风情。”山里的夜晚比外面来得早一些,往往刚过五点便已经有了一些傍晚的气息了。光染红云,落日熔金的天空自是不必说了。单只是那教学楼上的日影残照将白墙涂抹成橘红的颜色就为校园平添几许风光。
手上的袋子有些沉,没过一会儿手上便勒出了一条红印,顾辞不得不换一只手提。穿过篮球场与足球场之间时,不时会有篮球从眼前飞过,他是不喜欢篮球的,因为看多了因争抢而受伤的场景。记得大一时候室友和别人打篮球鼻梁被打断了,那歪掉的鼻子和淋漓的鲜血深深地刺激顾辞,再加上从教学楼到食堂必须穿过篮球场,每次被人砸了还不能发火,这种感觉让他很憋屈。所以每次他经过篮球场都有一种穿越火线的感觉。
走到教学楼时,正好赶上了放学,铃声响起短暂的安静后,人潮呼啸着涌出。站在小山下的矮墙上,看着那川流不息的人群汩汩涌出,转弯、分流、汇集到食堂或是宿舍。不知为什么明明才大二便有了一种沧桑感,看着面前的人群就尝试着区分他们的年级:意气风发的是大一新生,还幼稚着。面带忧虑的是大二学生,了解危机。至于大三的就是一种视死如归了。
一栋教学楼里几千名学生上课往往需要半小时,但下课绝对用不着一刻钟,人去楼空只在三根烟的功夫,这是一次方荻闲着无聊试过的事情。
走到六楼时顾辞没有向着活动的现场走去而是去了对面的教室,而那边早有女生等在门口,见顾辞来了便是雀跃一声,赶忙上来把食物取走了,回到教室里又是各种欢呼了,等到顾辞走进教室时候,两个塑料袋已经被撕碎了扔在地上了。方醇和聂洪文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她们。
方醇说道:“顾辞,你可来了,再不来这帮丫头就要把我们吃掉了……”
一个叫张子墨小姑娘走过来说道:“方醇学长就你这身肉,我还怕把牙弄坏了呢。”说完那边的大一女生们就齐齐发出了笑声。
方醇眉头一皱对顾辞说:“顾辞,我的身心受到了伤害,我不管,你要负责。”听得顾辞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张子墨又过来给方醇补了一刀:“哎呀方醇学长~你是哪里受到了伤害啊,我们顾辞学长怎么你了啊,居然还要对您负责了……”
另一个女生黄雁则对顾辞说:“学长,上医院的钱够不,钱不够的话……”说到这里所有女生一起大声的喊道:“我们赞助!”说完就一起大笑了起来,顾辞,聂洪文和方醇六目相对,无话可说。
就在女生们放肆的时候们突然被推开了,女生们马上安静的玩手机,吃东西,只有吃东西时细小的声音发出。杨源最后把目光定在了聂洪文身上说道:“聂洪文,你们准备一下,活动马上要开始了。”声调平和有力,态度温和厚重,虽然依旧是年少的摸样,却已经显得老成了。
女生们不再吃东西了,只是齐齐的看着她们的学长们;顾辞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杨源,而聂洪文则急忙站了起来,点头应道。杨源微笑着点了点头走了,不说一句话,有点出离烟火的气息。张子墨她们一帮女生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纷纷问道这是谁,不时说着“真帅”“很有气场”之类的词句。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热闹气氛,所有人都在保持着一种激动状态,静静地等待着一个时刻的到来。方醇有些坐不住了,便先去会场看看,不一会儿他便回来向众人招了招手,心领神会间众人便按事先安排各自去了相应的岗位学习别人的活动安排与执行,顾辞走进会场时杨源正忙着安排学生会的人布置会场以及其他事宜,他扫视了一番后突然在进门左手墙边第四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赶忙走去打招呼:“陈学长,你也来了啊,是来参赛的吗?”
被给顾辞打扰的人本是在看书的,募地的惊了一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再定睛一看是顾辞也就笑着回应说道:“没办法啊,这些无聊的活动我本是不想来的,只是被杨源拉来当观众的。”说着便拉起包把旁边的位置让了出来,示意顾辞坐下。
“我们有好久没见了吧。”陈笑尘说道。
“是啊,上学期期末考到现在,算算也快有四个月了。”顾辞说道。
“哈哈哈,我们那次也算是干了一件荒唐事了!”陈笑尘四个月前那一幕还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下次我们再一起过去,正好弄些菜下火锅。”
顾辞一下子来了兴趣,他兴奋地说道:“好啊,只是,学长你是怎么知道学校后山上有人种菜的?”
陈笑尘神秘的一笑,凑到顾辞耳边说:“因为那就是我们宿舍杨源种的啊!”
顾辞一脸诧异的看着陈笑尘,又看了看正在忙里忙外的杨源,再想想那次他们俩把地祸害的模样,不禁说道:“学长,你也太不地道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怎么净挑身边人下手啊!”
陈笑尘斜眼看了眼顾辞,揶揄道:“不说别的,那天的蔬果味道怎么样?下次还干不干?”
顾辞咂摸了一会儿,伸出拇指说道:“那天的黄瓜,真甜。下次我们还去!”
两人相视一笑,却又不敢笑的太大声,只得苦苦的憋着。只是那齐刷刷看着杨源的眼光,落在别人眼里却不是那么友善了。
“哎。”陈笑尘碰了碰顾辞胳膊问道:“看你小子近来日子不错啊,走哪儿都一帮小姑娘陪着,潇洒啦。”
听着学长调笑的话顾辞却是一脸苦涩,他摇摇头说道:“都是爷啊!不是我太潇洒,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陈笑尘笑了一会儿突然正色说道:“笑归笑,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搞活动归搞活动,自己的学业别落下了,这是一辈子的事儿。我看你有灵性,别把自己给弄丢了。”
正这时系主任进来了,杨源赶忙过去接待,整个教室刹那安静了,顾辞不好说话,只得给陈笑尘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便也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