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要的,只是一片开阔的地方,安放得下我。
坐在凉凉的大理石凳上,临着一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湖,阳光势弱,无法从柳条上透下来,有风。纸页的边角被吹翻了,好像是风在催促我。
来往的人很多,我的样子大概有些傻,但我不管了,我开心得有些忘乎所以了。我的本子摊开在桥栏上,我低着头,钢笔飞快地划拉着,阳光在水面上破碎,我把笔捏得更紧了一些,我恐怕我的笔会掉下去,我莫名其妙地这么想,那些涟漪使我感到了一些不安和风险。
我摆出了一副等待的样子,但事实上我并没有在等谁。会有人在猜测我吗?
船离我很远,颜色鲜亮,并没有古朴自然的感美感。我把目光收回来,贴着桥的横切面看下去,砖缝中横生着些许野草,我看着,似乎在责备它不该这般顽强。眼前黄色一闪,我侧了一下头,一片柳叶安稳地躺在水面上了。
我想,我得再向前走走了。
沿着河边,一直一直,好像都是垂柳。我走到一株前,停下来,有一根枝条折断了,我用手托着那些枯枝败叶,心中泛起枯萎的疼痛。可我不会为此停留太久的,也提供不了丝毫的帮助。我在走,很安静地走着,沉默,偶尔微笑。在别人眼中我是什么样子的?好想让灵魂浮出来,看一看我自己,好想看看这些骨骼血肉是不是都是真的。那我周围这些花草,这些行人,脚下的石板路,这些都是真的吗?我略顿下脚步,感到了一点晕眩。眼睛并不会告诉我真相,我深知这一点.唯一的感觉是我走到了更多树木中间,水的甜味消弭了,代之以微微苦涩的翻腾的味道。周围有许多声响,但分辨不出。阳光厉害了一些,我渐渐从一种情绪中摆脱出来了,开始有一点安心,也感到了舒适。
我又坐了下来,这次是木质的长凳,在花期已过的藤萝架下。一阵连发丝也撩不起的轻风,但我却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原来地面黄叶已接连败退。果然。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是会浮起来的。如果再不为心找到一点倚仗的话。“人们或者爱她,或者恨她,却不能对她无动于衷。”这句话倏地跳到我眼前,我的指尖感到了一阵凉意。的确,每一个人都不希望被漠视,这样一直努力,只是为了被看见。欢笑或悲伤,平凡中的一切幸福,我都希求。努力改变自身的缺陷,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好,似乎并不是为了有一个远大前程,只是为了等待在将来使自己配得上遇上那些美好的人,我们会彼此了解,有话可说。如果真的遇不上同行的人,那就一个人勇敢地走下去,我既不会害怕,也不会感到孤单。
其实不过是一场等待,只不过等得太久了,而几乎让人遗忘了等待本身。在等待的途中玩了太久,碰到了许多人,走得也未免太远了。而沧桑的多少年后,坟上长满了青青的野草,有人在青石的碑前放下一束风信子,眼中有泪,“我一直在关注你,你,真的很不错。”于是,流浪的灵魂得到了安抚,一切时光都会回归,河流奔回它的源头,枯朽中长出了一片繁荣,你在路上,你东张西望,你看上去焦急但又看上去高兴,你也偶尔会平和,你在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