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渐渐地暮色笼罩着整个村庄，雨停了，时而传来几声虫鸣或犬吠，除此村里安静极了。黑蛋叫唤一会儿，就会站立停下侧耳倾听。鸭子熟悉他的叫唤声，如果鸭子在附近，听到他的叫唤一定会回应他的。
当黑蛋走近那条鸭子经常会去的小水沟，水沟里的水也涨满了许多，正哗哗地流着。突然在黑蛋叫唤过后，他似乎听到了鸭叫声。黑蛋的心立刻咚咚地跳起来，是不是“小尾巴”？为了确定不是自己的幻听，黑蛋又叫唤了起来，并马上矗足静听。
没错，确实是有鸭子叫，声音很弱，但这次黑蛋确信他听真确了！一阵狂喜袭来，黑蛋赶紧往声音的方向再靠近，再叫唤，再细听。真是有鸭叫声！
黑蛋赶紧四下寻着，叫唤着，鸭叫声也渐渐清晰了。可是黑蛋把整条水沟都寻遍了就是看不到鸭影，真是奇了怪。
黑蛋让自己安静下来，再细细地听，发现这鸭叫声好像是从一个空洞的地方传来的。咦，这水沟不是有一个让水流到溪里的通道嘛，“小尾巴”会不会躲在那个通道里。这么想着黑蛋已经趟着水沟跑到通道口，猫着腰，把手电筒往黑漆漆的通道里照去。
呀，那不就是“小尾巴”嘛，黑蛋喜得赶紧叫唤。但“小尾巴”似乎吓晕了头，只在通道里游来游去，嘎嘎叫着却并不出来。
这可咋办？突然，黑蛋急中生智，也许可以回家拿装蚯蚓的罐子把鸭子引出来。这么想着，黑蛋撒开脚丫子往家里跑去。
回到家，黑蛋立刻把找到“小尾巴”的好消息告诉了爸爸。于是爸爸也跟着黑蛋一块儿来了。爷俩商量着，爸爸在通道的那头吆喝赶着，黑蛋在这头吸引着。
黑蛋敲着罐子，一声声叫唤。爸爸在那头吆喝着赶。果然“小尾巴”向黑蛋这头游过来了。
当黑蛋终于把“小尾巴”抱在怀里时，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盈满黑蛋小小的心。“小尾巴”呆在黑蛋的怀里，似乎一下子也安静了下来，时不时还用它的扁嘴巴夹一夹黑蛋胳膊上的衣服。那是一只鸭子在表达它的亲昵吧。
回家的路上，爷俩都显得很开心。爸爸觉得终于没有白养一只鸭。而黑蛋则像找回了一个老朋友。
11
渐渐入冬了，鸭子都长肥了，但年尾一到也就预示着鸭子的“归途”来了。
黑蛋很清楚鸭子们的最终命运是什么，因为每年都一样。可不知为什么，这次他心里特别不希望“小尾巴”走上那样的命途，可他又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本来嘛，鸭子养了，就是供人吃的。年夜饭桌上的卤鸭真是美味呢！黑蛋也爱吃卤鸭，特爱吃。那群经常觅食、游泳，吃谷糠长大的鸭肉真的很美味。城里人也爱往村里来寻这种鸭买呢，说吃着有种野味的感觉。可一想到餐桌上会吃“小尾巴”时，不知为何，黑蛋心里突然感到特别难受！那么卖给别人，黑蛋又觉得舍不得。
可是无论如何，时间不会因为一个小男孩的难受而停止了流动。眼下年关已近，城里也陆续有人进村捉鸭了。
每当有人来黑蛋家挑鸭时，黑蛋一边充满着自豪，一边小心脏又纠得紧紧的。
那些来黑蛋家的城里人，看到黑蛋家那群鸭子几乎都赞不绝口。真的，黑蛋家的鸭在村里那真是数一数二，别说城里人，就是自村的人，每每看着黑蛋赶着那群肥嘟嘟，走路一摇一摆的鸭时，都忍不住会夸黑蛋，眼里甚至流露出一种羡慕。那时的黑蛋心里别提有多自豪了。
但当客人盯着那群鸭时，黑蛋又替“小尾巴”担着心，他总在心里默默祈祷客人们不要挑中“小尾巴”。
“小尾巴”在鸭群中始终是最小的，毛色是亚麻色，一点也没有那群绿头鸭那么惹眼。所以那些喜欢肥鸭的客人终究没看上“小尾巴”。
可是有一天，突然有位客人说她想捉只小一点的鸭，这不站在鸭群中一眼就挑中了“小尾巴”。黑蛋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哎，最终“小尾巴”还是逃脱不了被宰的命运啊。
眼见着李婶——黑蛋的妈妈跨进了围栏，鸭子嘎嘎叫着四下奔走，但又苦于被圈在围栏中，只得慌慌张张跑过来这边又冲到那边，但始终冲不出这圈着它们的围栏。
李婶，慢慢向“小尾巴”靠近。黑蛋躲在一边紧张地看着，也许这次再也不会有奇迹出现了。一想到曾经“小尾巴”是那么信任地钻在他的怀抱里，黑蛋的泪几乎要流出来了。曾经他帮它捡回了一条命，但现在他感到自己似乎再也帮不上“小尾巴”什么忙了，他改变不了一只鸭子的命运。
李婶已经靠近“小尾巴”了，正要举起手中的捞网扣向它。没想到“小尾巴”机警地避开了，猛地向鸭群中钻去。也许就是因为曾经“小尾巴”被那园主追赶过，所以它显得比别的鸭子更警觉。李婶连捞了几次都扑了空！
当李婶的捞网再次扣向“小尾巴”时，没想到靠近围栏边的“小尾巴”竟然奋力地张开了翅膀，脚蹼重重地蹬着地面，嘎嘎叫着飞出了围栏。站在围栏边观看的客人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惊叫着躲开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