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光就这样过去了,那时候升初中的考试并不严格,也不排榜,能读书的都可以升学到初中。
我读初一的时候只有12岁,终于长了点个子,不用当排头了,但是十分瘦弱,没有发育好,像个小竹竿。除了一个大辫子,一点少女的样子都没有,也不知道美,穿着妈妈的旧衣服照样开心。
父亲筹建和经营的这个工厂在营运几年之后就被场部接收了,因为利润很高,那些当权的人觊觎很久了。作为技术员的爸爸不善于和那些掌权派争取利益,正好那时另一个县有一家农场领导去考察,看中了父亲的能力和项目,就邀请他去做技术厂长,许诺给更好的住房条件和工资待遇。
父亲是典型的知识分子情怀,信奉有技术走遍天下。为了改善家里的条件,便答应下来,趁着节日休息时间去那边看了看,回来后并没有告诉我们那是个乡镇,只说房子很大,又给我们描绘了一下他的宏伟蓝图。母亲一向是听爸爸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走到哪里都行,只要一家过团圆太平日子就好。
告别了鸡舍房子和那个玩耍过无数次的小树林,和我最好的朋友互相留了通信地址,我们带着简陋的行囊又搬家了。
新农场的卡车把我们从这个县运送到另一个县下面的一个镇。到了那里一看住的房子果然比鸡棚子好多了,原来是农场的办公室!那是红砖的新房子,非常宽敞,够高够亮,分了两间给我们住。
我在屋里转了几个圈,摸摸这看看那,和妈妈研究怎么放东西,这是我们的新家啊,是我出生以来住过的最好的房子了!我们把窗户玻璃擦得透亮,安上了新窗帘,妈妈剪了窗花贴上。衣服收拾成几个包,外穿的挂起来,锅碗瓢盆摆放好,水泥地拖了一遍又一遍。
场里对我们很热情,给安排了几个工人人帮着收拾东西,还借给了我们一些柜子和桌子。我和弟弟有了装书的文件柜,我们把爸爸给买的小人书故事书都整齐地放好。晚上躺在炕上,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开起了演唱会。
房子前面是一大片空地,还有篮球架,后来爸爸常和工人们打篮球比赛,我最喜欢在院子里踢毽子跳绳了,也常跟小伙伴玩扔口袋跳格子游戏。
房子后有一排高大的白杨树,种着各种蔬菜,让我们随时可以吃,那可真正是绿色蔬菜啊,现在还记得那菜香。我们很喜欢这个地方。
农场还为父亲配备了办公室,妈妈也安排上了班,因为父亲为人亲和,讲起技术来通俗易懂,那些新招的工人对我爸爸十分推崇,经常给我们送东西吃。
只有一件事出乎意外:那个地方没有中学,要是读中学要到县城里,初中那时还没有寄宿,总要赚到钱才能搬到城里买房子啊,父亲便决定让我再读一年小学六年级。
因为猩红热和甲肝,我的毕业成绩并不是很拔尖的,年龄还小,周岁才11,我不希望离开父母,所以我也答应了。这样我成了复读生。好在那些同学都比我大,很照顾我,很快玩成一片,出于虚荣心我也没说自己重读了。
当然,每次考试我都是光荣榜上的头一名,老师特别喜欢我,我是大队委员,班级的学习委员,由于营养好起来,我的个子终于开始长了,脸色也红润起来,有了少女的神采。
因为看的书多,我的故事一大堆,常常下课身边一堆孩子在听我说书。同学们都很喜欢和我玩,哈,我有了强烈的骄傲心理,我喜欢这种被重视被喜爱的感觉。
还记得那时候同班有个要好的女同学,家里五个妹妹,她爸爸是那里农场的一个头头,一直盼望有个儿子,给她起了个男孩子的名字叫海涛,比我大三岁。
她家离我家不远,也是红砖房子,但是有整整四大间,布置得在当时也比较阔气,桌子柜子很讲究,有大衣柜还有沙发,墙上是字画,书架上竟然有世界名著,这令我很羡慕。
她有一个特长:会拉二胡。拉起来有模有样,她拉的小调听上去让人陶醉,在我眼里一副小艺术家的样子,又令我有些嫉妒。我缠着她教给我。
可是我对拉二胡真的没什么灵气,拉起来就特难听,难听到一定程度,邻居侧目,路人掩耳,也不好意思练习了,最终也没学会,那以后我对会乐器的人总有一种崇拜。我很喜欢这段岁月,因为环境的稳定和学习的进步,我的自信被重新建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