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找到没有!”江承一进屋,燕王急切问道。
江承摇了摇头。守城的士兵说见王妃一行人往云山方向去了,他和凌恒带着祁影军在云山脚下搜了个遍,仍没有找到。
最近元军活动频繁,王妃又在此时失了踪影,张遥做事一向知分寸,这么些天还没他们消息,会不会……燕王心急如焚。
“王爷……”江承有些为难的看着燕王,不知道该不该说。
都什么节骨眼了,说话还吞吞吐吐。燕王拧紧了眉毛,等待江承下文,微有怒气又不好发作。
“云山脚下有个破旧木屋,里面……里面发现大量血迹。”
嘭的一声,燕王扶住旁边的桌子,脸色刷白,神经紧绷,太阳穴突突的跳。江承忙道:“王爷伤还未好,身体要紧。”
“再去找。”燕王声音沙哑,从喉咙里发出这句话,像抽去了全部气力。
江承想,王妃只怕凶多吉少了,也不知道怎么劝燕王,这时凌恒进来了。“王爷,有人送来这个又匆匆走了。”凌恒说着,把手中一个小锦盒递给燕王。
燕王打开盒子,里面一支碧玉发簪,烧蓝飞燕栩栩如生。下面叠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换世子及江承人头。燕王盯着纸条,声音微微颤抖:“婉言还活着。”
听到这,江承稍稍放了心,等待燕王下一步计划。燕王只是沉默着,片刻,让他和凌恒二人先回去了。
出门后,江承不解,凌恒踌躇了下,还是告诉了他纸条的内容。江承怔了:若单单以自己性命换王妃还好说,可左匀世子已死,兵力又不足以对抗元军,如何保王妃平安归来,难怪王爷这么为难,都怪自己太冲动。江承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立刻又回去找到燕王。
燕王听到江承说要以死谢罪,又气又好笑,世子都死了,要江承人头有何用。他宽慰江承道:“朝廷三十万援兵已在路上了,封锁消息,不能透露世子死迅,不然婉言一行人会有危险。”
江承神色凝重,点点头。
一夜未眠,第二日破晓,得消息:援军已至北平。燕王欣喜若狂,赶忙和凌恒祁影军一起迎接。援军训练有素,浩浩荡荡走来,所到之处尘土飞扬。随着士兵们步行到城外,燕王站在城头心越来越凉。
“凌恒,清点人数。”燕王微凝眉。
不一会,凌恒回来:“王爷,五万人。”
足足少了二十五万!好一个太子,为了灭掉自己,连北平万千百姓性命都不顾!五万援军,加上亲兵也才十五万人,只有元军一半,且都是不擅长在大漠作战的步兵,如何取胜?
燕王顿了顿,镇定下来:“进城集合,明日出征北元!”
明日?凌恒讶异地看着燕王,知他一向不打无准备的仗,只是这次时间紧迫,悬殊太大,实在有些吃惊。
此时,江承匆匆跑上城头,气喘吁吁道:“王爷,王妃回来了!”
婉言穿过军队缓缓向燕王走来,容貌憔悴,步履蹒跚,划破的裙摆上满是泥浆。燕王心中泛过一阵酸楚,怜惜地将大衣披在她身上,扶她进城。
回到那天,婉言拿着女子给的令牌,走出牢房,士兵见着令牌没有阻拦。女子没有骗她,婉言顺着小路逃到了后山,漆黑的夜里,她提着罗裙跌跌撞撞跑着,荆棘划破了她的裙角,划破了她的腿,她不顾一切在黑暗里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到燕王身边。
翻过山,看到了那条河流,婉言来到河边,清洗腿上伤口。“在那里!”有声音喊道。婉言大惊,回头看到许多士兵站在山坡上,忙起身逃走,脚下一滑,滚入河中。
寒冬河水冰冷刺骨,婉言不懂水性,在水中沉浮。河水灌进嘴巴鼻子,挣扎中望见一根浮木,拼死抱住,顺着河水漂行数里。援军行至此,将她救起,婉言已冻得嘴唇乌紫,瑟瑟发抖,捂着棉被,又灌了些姜汤,才恢复了点活力。
燕王听着她的遭遇,情绪波涛翻涌,内心阵阵闷痛。她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跟了自己反而更加落魄,每日担惊受怕,现在还吃了这么多苦。他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了。
大夫给婉言喝了些汤药,她才沉沉入睡。他把燕王请到一旁,迟疑片刻,说道:“王爷,夫人身子太弱,这次受了惊吓又挨冻,风寒转成宫寒,腹中……腹中两个月大的胎儿没能保住。”
“胎儿?”燕王怔怔地盯着大夫,眼神骤然收紧,提高声音:“你再说一遍?!”
大夫有些惧怕地退了两步:“王爷节哀,眼前要调理好王妃身子,不然宫寒加重,只怕再难怀孕……”
“放肆!满口胡言,想找死吗!?”燕王怒道。
大夫忙跪下磕头请罪。
良久,燕王痛苦地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栗。夜已深,黑暗一点点吞噬着燕王,哀伤情绪如同浪潮,层层涌来把他淹没。
下章链接燕归来(第十二章):出征北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