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倒霉，真的。

说出来你们都不信，别人写小说，做大梦，梦里都会遇见美女，再不就是自己变成王子皇帝，让我好生羡慕，希望能有这样的奇遇。然而偏偏我不做梦，却遇上了比做梦还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天我正在外面游玩，突然眼前一黑，我就晕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的眼前一片乌黑，四周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眼前莹莹一撮绿光，吓得我魂不附体。在我很小的时候，常听老人们讲只有鬼火才是绿色的，我骇然之余，大惑不解：难道我这是到了地狱？

我一不杀人，二不放火，走在大街上看到女人雪白的大腿，我都会叉开五指捂着眼睛，不敢多看，始终遵循非礼勿视。但如今，我竟然看到了绿光，到了地狱，我又惊又怕，不知道该这么办。我在地狱没有熟人，和牛头马面也不认识，和阎王爷更没个关系，最重要的是我还没钱，假如他们向我要点人事，我也没得给。我身上最为人夸赞的是比别人的毛多，为此活着的时候，大家会喊我阿毛，我想地狱里的鬼肯定看不上我身上的毛，如果看上了，我就全都薅下来送给他们。但是人身上的毛，还不如猪身上的毛，我该拿什么贿赂一下？穷途末路，仰天浩叹。

“为什么啊？”

“你怎么了？”

突然间一只瘦骨嶙峋的爪子摸到了我的头上，那团幽幽绿光贴着我的头顶，只见巨大的獠牙在乌黑的空间里发出了森森白光，我的眼球一下子从眼眶里蹦出来，我的嘴巴涨得比天还大，这时我看到了一件更加惊异而恐惧的事情。

那眼珠子掉到了地上后，瞳孔正好对着我，我看到了一个嘴尖头小耳朵大没有眼球的怪物，我大叫了一声：“妈呀，怪物啊！”

“妈在这儿呢，别怕别怕，你做噩梦了？”

就这样我被这个怪物搂了过去，它从地上捡起我的眼球,吹了吹上面的灰，轻轻地塞进了我的眼眶里，瞬间我又能看见了世界，它轻轻抚摸我的头，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听着她轻声抚慰，我渐渐明白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我变成了一只小老鼠！而抱着我的，是我的妈妈，确切的说是我变成老鼠之后的鼠妈妈。我妈妈满头白发，一生辛劳，为我付出一切，看着眼前的这只母老鼠，我如何承认她是我妈？

她搂的更紧了，我的脖子都要快被勒断一样，我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气，她疑惑地嗯了一声，然后松开了些，口中却说：“儿子，你今天竟然胖了？”

我做人的时候，是个胖子，人家不喊我阿毛，就喊我胖子，想不到我变成老鼠后，还是个胖子。

她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还没有从噩梦中恢复，伸出舌头不住地舔我，如同暖风拂面，我紧张而恐怖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对这个抱着我的母老鼠多了一些依存。这个时候又跑过来几只小老鼠，他们围在我们中间，双眼希希望着我们，同时我还在他们的眼睛肿看到了嫉妒。

“孩子，别睡了，咱们该出去干活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推开我，对我说。

“干活？去干吗？”

“啊，儿子，你真的做恶梦，连脑子也吓坏了吗？”

“妈，他脑子坏了，暂别要他了。”为首的一个老鼠撺掇，他体形高大，毛色发亮，看上去很有派头的样子，如果我还是人的时候，我肯定上去扇他一大嘴巴子，然而目前我却是一只老鼠，我趴在地上，裤裆里一股子热骚味。

哦，不对，我忘了，老鼠没有裤子，我还以为自己是个人呢。

“妈，你看他都尿裤子，这么胆小，不配当老鼠！”

“老大，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母老鼠露出了不高兴。

那老鼠却不在意，只说：“我可没这种窝囊的兄弟，每次偷东西都偷不到，太丢我们老鼠的脸，待会去偷东西，又偷不到，我们不带着他。”

我算是明白出去干活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去偷东西。

“老大，你怎么能这样？你们是兄弟，要互帮互助。”母老鼠正色喝道。

或许是母老鼠的话产生了威慑，那只大老鼠，闭上嘴不再说话，而眼睛却盯着我。

我当人的时候，没偷过东西，害怕被人发现，说我没出息，连偷东西这种事情都干。如今身体变成了老鼠，但我在心里却还没有接受，我还在希望变回人样，即使变成人模狗样我也愿意，总之我不愿意当老鼠。但接下来，我就被他们拖出去了，只听母老鼠说：“你们几个驾着他，咱们今天去偷，让他好好地锻炼一下。”

就这样，我被裹挟而出，身不由己地参加了第一次偷盗。

桂花开得旺盛，白色的花瓣在风中摇曳，木芙蓉瘦弱的样子像是在手掌上飞翔，万寿菊静静地躲在一旁，连那春天的桃花也赶来凑秋天的热闹，更不用说寒雪中才开放的梅花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牡丹花的香味！

“这样不行，咱们找个东西遮挡一下，别被人看到了！”

出了老鼠洞，这群老鼠偷东西竟然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街市上，而且摇头晃脑，成群结队。我心底惊骇，什么时候做贼也如此猖狂了？竟然丝毫不加掩饰！

虽然我知道现在的人当贼，很嚣张，但我没想到老鼠也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怕什么，谁敢管我们？”

就这样，我们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老大边走边唱，我是老鼠我怕谁，他的声调激越险峻，忽高忽低，在噪杂的闹市中甚为怪诞，然而周围的人们却看也不看一眼，听也不听一下，他们仍然低头走他们的路，说他们的话，当我们不存在一样。

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情，心里害怕极了，我长着个老鼠脑袋，尽管知道不会有人认出我，但我还是会害怕有人突然喊，胖子，你咋当贼了。他们东张西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大街上的人们，人们害怕这种眼光，一个接一个地躲开，没有人敢打量我们，我波荡的心绪宛如寂静的秋潮平静下来。但我仍不敢像他们一样大摇大摆，无所忌惮。老大的体型庞大，我骨瘦如柴，躲在他身后，这样就没人可以看得到我。

“你干嘛躲在我后面？”老大一下推搡倒我，怒斥。

母老鼠上来拉起我，语重心长地说：“幺儿，你要自己努力当贼，要不然长大了，你咋生活啊，总不能一辈子靠着妈妈！大胆一些，走在最前面，让所有的人都怕你！”

我摇摇头，母老鼠伸出爪子打了我一巴掌，我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疼，她的手掌掉了一撮老鼠毛，我心中惊叫，老鼠界真残忍，对自己的儿子都这么严酷。

“你今天必须走在最前面，你要不走，妈今天就不要你了。”

这大概是我听到的最棒的消息了，我是个人，突然变成老鼠，我怎么会愿意呢？我从地上爬起来，哦，不对，老鼠腿短，本来就是贴着地表跑的。我从地上打了滚，撑起短腿，往老鼠洞跑去，我要躲起来，当贼这么丢人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

“没出息的东西，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母老鼠一把抓住我，扔到了群鼠前面，喊道：“老大，看住他，今天好好地锻炼一下。”

老大脸上露出了变态的笑容，伸出硕大的爪子，按住我的老鼠头，在大街上对着人们大喊：“快来看啊，快来看啊，世界上最没本事的老鼠，世界上最蠢的老鼠，哪个人上来打他一下， 今天就不偷谁了！”

我胆小如鼠，哦，又错了，老鼠的胆子一点也不小，我胆小如···如什么呢？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什么胆小了，大约应该是人的胆子最小吧，不然何以大街上的人们见到了老鼠，看都不敢看一眼？我胆小如人，哦，又错了，人的胆子本来就小，我原本就是个人，我本色流露，惶恐不安，站在最前面看似出尽了风头，却吓得要把头钻到地下，深怕突然间某个认识的人走到我的跟前说，胖子，你什么都不当，竟然当老鼠去偷东西。

老大还在高声地大喊，我的那群老鼠兄弟在后面哈哈大笑，他们的笑声在街市上无比地刺耳。母老鼠在后面看着我，一言不发，只是不住地摇头。

然而奇怪地是，并没有一个人走上前来，人们不过是瞥了一眼，然后立刻把目光转移，好似老大的话还不如一个屁的影响大。

我心中大感快慰，不用被人认出来出丑。

“妈的，这些人见了咱们比耗子见了猫还要怕，真是没出息。”老三笑骂，他体形中等，不瘦不胖。

“嘘，三哥，别说猫，一说我就怕。”老四伸出爪子做了禁声的手势。

“怕什么，猫不会吃咱们的。”老二说完大笑，好像猫真的不吃老鼠一样。

“松开他吧，以后也许幺儿就勇敢了。这些人被咱们欺负惯了，没有敢来打幺儿的。”母老鼠爱子情深，不忍心老大继续折磨我。

老大伸出爪子狠狠地打了我一下，放开了。

脱身之后，我绷紧的身子顷刻间松了下来，喘着粗气，低头不说话。

“妈，咱们今天去偷天下第一蛋糕家吧，很久没吃过他们家的蛋糕了。”老三出声说道。

“行，咱们就去偷天下第一蛋糕店。”

“我不去，我今天不想吃蛋糕，我要去偷烤鸭。”老大撅了撅嘴，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独自离开。我晓得在街头有一家烤鸭店的味道极为不错。当然天下第一蛋糕店的味道更不错，只是我以前从没进去吃过，我没钱，我是个穷光蛋。

母老鼠带着我们进了天下第一蛋糕店。我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到了店中一股香喷喷的牡丹花味，嘴里的口水滴到了地上，吓得我偷偷摸摸用身上的毛把水擦干净，深怕被店里人知道我们来偷东西。我偷偷地溜达着，找寻着，突然间我看到了一块擦着黄油的蛋糕，做成了心的形状。周围喷成了玫瑰花似的奶油，上面插着十九根蜡烛。我的心，猛然间一痛，以前我喜欢一个姑娘，那一年她十九岁，穿着红色的碎花衣裳，多年不闻音信，突然间我甚是思念。

我要得到这只蛋糕！

我四下张望，没人注意，我偷偷地钻进了展示柜中，无奈的是那只展示柜缝合严密，我根本钻不进去，我只得用牙齿啮咬玻璃。

吧嗒吧嗒，我已经用最轻的力气，把动静将到了最低的限度，仍然听到了巨大的啮碎声，我心中极为担心，生怕有人发现了，然后把我给打死。

“老小，你干嘛？”

我的屁股骤然一痛，回头望见老四大大咧咧打我的屁股一下。

“嘘，我在偷蛋糕。”

“哈哈···”他们几个哈哈大笑，语气中的讽刺极为明显。

“有你这么偷东西的吗？你这样什么时候能偷出来，等你偷出来，你都该饿死了。”

我一听有理，就问他该怎么偷。

他笑了一声，说：“看我的！”

我瞪大了眼睛，希望能从他那里学习几招，也好变成人的时候，可以来偷蛋糕。却见他抓起玻璃柜上的勺子，猛然间朝展示柜砸去。

嘭！

一声巨响，那展示柜的玻璃瞬间碎了。霎时间空气中飘满了牡丹花的香味，但我却愣住了。

“这···这是偷吗？这不是在抢吗？”

老四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咱们是老鼠，偷偷摸摸的是偷，光明正大的也是偷，咱们只会偷，从来不抢。”

店里的空气凝固了片刻，那些个服务员只不过看了一眼，又低头做他们的事情，我张望一周，心中十分纳闷，这个世界到底是老鼠的还是人的。

展示柜中原本优雅鲜美的蛋糕因为撒上了玻璃渣子，犹如划破了的美女脸蛋，我兴味索然地钻进去吃了几口，却突然间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碎花裙子的女孩子，她身材高挑，雪白的鹅蛋脸，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我喜欢她，我喜欢她的衣服，我喜欢她青春的气息。

然而此时，老二却爬到了女孩子的身上，伸出他那脏脏的老鼠嘴朝女孩子雪白的脖子嗅去，那女孩子十分地害怕，动也不敢动，任由老二在她身上闻来问去。

老三这时也安奈不住，爬上了女孩子的胸前，嘶咬着她的衣服，女孩子脸色大变，眼眶中露出了几行泪水，口中哀求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不要这样对我！”

她的哀求没有任何用处，老二和老三更加肆无忌惮，在她身上钻来钻去，她那红色的碎花裙子一会鼓一会洼。胸前的扣子突然间松开了一粒，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肌肤，犹如高山之巅，白雪望月。

不知怎的，我竟然有了禽兽的念头，也跟着爬上了女孩子的身体，钻进了她的胸罩中。

天知道过了多久，我只知道刹那间的容颜可以瞬间老去。女孩子不住地哭泣，哀嚎，没有人管她，她自己也不敢离开。这时我终于明白当人的坏处，做一个禽兽的好处了！以前我总是很老实，想当个好人，结果却一无所有，如今我变成老鼠，当了一回禽兽，不仅吃上了天下第一蛋糕店的蛋糕，还在一个年轻女孩子的胸前爬来爬去，像个禽兽一样！哦，不对，我现在就是一只禽兽！

当禽兽可以玩弄漂亮的女孩子，我干嘛要当人？这时我又明白所谓天堂并不在天上，而在少女高耸的胸脯上。

女孩子哭泣着，她的眼泪顺下浸湿了衣服，连胸罩也湿漉漉的，我很生气，突然间用尽了力气撅起屁股，一下子把女孩子的胸罩顶开了。

母老鼠在旁边笑道：“这才像我的儿子嘛！胆子小怎么当老鼠？”

女孩子的哭声也大了起来，梨花带雨，哭得极为可怜，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助她， 他们低头忙他们自己的事情。

“你们这群老鼠还不滚！”突然间一声暴喝，吓得我屁股尿流，不知所措，一下子从女孩子的胸上掉了下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屁股疼得要开花。

我起身揉揉屁股，口中大骂，哪个混蛋敢坏你大爷的好事？不看不当紧，一看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气势汹汹的老太太，她不是别人，正是我妈！

这时我终于想起，我妈经常挑着菜篮子在这附近卖菜，挣的几个钱不舍得吃，都留下来给我娶媳妇用。

你们说她一天卖菜挣不到三十块钱，要到驴年才能挣够钱给我娶媳妇？我给她说就别卖菜了，不挣钱，如果被城管抓住，还要罚款。我妈偏偏不听，一个劲地卖她的菜，所幸我妈妈倒也没怎么碰见过城管。

这时她站在门口，我吓得不敢动弹，被自己老娘发现自己不做人，竟然当禽兽，这恐怕是每一个儿子都不愿意的事情。

“你们这群老鼠天天祸害我们不够，还要来害人家姑娘，你们还有没有天地良心？”

老二冷笑一声，上前骂道：“老妈子，和老鼠讲道理，你想多了。现在给我滚，不要坏老子的好事！”老三和老四叼着碎花衣裳屑末，笑着看着我妈，母老鼠眼睛微闭，语气轻蔑道：“老妈子赶紧给滚。”

这群畜生，怎么能这么和我妈讲话？

“你们这群老鼠作恶多端，今天我就打死你们。”

我妈白发苍苍，上了年纪，行动有些不方便，这时扔下菜篮子，抽出秤杆，蹒跚冲来朝老鼠们打去，她的动作不灵便，显得很是吃力。

那群老鼠冷笑，对我妈十分轻蔑，见到我妈秤杆挥来，他们不仅没有躲避，反而一拥而上，朝我妈撕咬过去。老二身体灵敏，一下子窜到了我妈脸上咬了一口，我妈脸上瞬间多了一道口子，老人家吃不住疼痛，倒在地上，老三和老四朝耳朵上，脖子上，头顶上，像疯狗一样乱咬。我妈的秤杆子掉到了一边，躺在地上双手朝脸上不停地挥舞，想要把老鼠赶走，但她身体不灵便，不仅赶不走老鼠，反而打疼了自己。

女孩子见到我妈救她遭了殃，只是站在一旁哭泣，仍旧不敢动弹，店里其他人照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暴怒而起，比他们更像疯狗，朝他们咬去，我不能让他们伤害我妈！

“你疯了！”母老鼠一把提起我，扔到了一边，我一下子撞到了刚才的玻璃渣子上，几片玻璃扎进了我的三条腿中，我的腿像断了一样，站不起来，身体中阵阵刺痛，然而更加刺痛的是我妈痛苦的呻吟声！她被三只老鼠撕咬，却没有一个人来救她，没有一个人帮她。

警察呢，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为什么警察不来？为什么老鼠可以横行无忌，警察为什么不管？

我要救我妈，我不能看她这样被三只老鼠撕咬！我要还是个人该多好，我就可以上去把老鼠们赶跑，为什么我会变成老鼠，为什么我会变成禽兽？到底谁把我变成禽兽的？操他妈，到底谁干的？

这个时候我发现蛋糕店玻璃墙外有一只猫，我虽是老鼠身，但我此刻无比地热爱猫，我希望它能发现店里的这群老鼠，把他们吃掉，即使不能吃掉，赶跑也行。但是那只猫好像并没有看到店里发生的一切，它实在是蠢！我当人的时候，家里养的那只猫听觉异常敏锐，周围的些许动静都不会逃过它的耳朵，但眼前的这只猫却只是蹲在那里，懒洋洋地晒太阳，竟像是又聋又瞎。我妈还在被那群畜生撕咬，我钻心疼痛，用牙齿咬住一片玻璃渣子，看准那只猫晒太阳的地方，夹紧后面的两条小短腿，使劲一蹬，嘴里的玻璃渣子吐到了玻璃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那只猫抬起头朝里望了望，我从没见过这种情形，天敌在前，它竟慵懒无比，视若无物，又低下了头，仿佛里面的不是老鼠，和它没有任何关系一般。我心中大怒，你到底还是不是猫，怎么能这么纵容老鼠？我又衔起一块玻璃，愤力朝他吐去，接着一声更大的脆响。猫抬起头，望向我，我朝它挑衅似的对望，终于它毛发倒竖，震怒起来，突然蹿起，在玻璃墙外消失不见。

转眼之间我的眼前多了只体型极其庞大的怪物，牙齿有十米长，眼眶有八米宽，嘴巴上的毛根根都像獠牙，一下子就能把我刺穿，我哆嗦在地上，不敢吭一声，我原以为为了我妈，我可以连命都不要，谁知道当我亲自面对这只怪物的时候，我吓得尿都流不出来。

“你这只蠢货，活腻了？不好好偷东西，竟然敢打扰我？”

它那张嘴只有三米长，呼出的空气却似龙卷风一般强劲，我瘦弱的身体本就弱不禁风，这时在它面前，身上的毛全被他的口气刮光了，身体也被掀翻在地，露出了一根长棍子，有一米长。我眼中惊恐中夹杂着疑惑，老鼠可是禽兽啊，老鼠的脑袋只有人的大拇指那么大，身体不过一巴掌那么长，竟然长了一根一米长的棍子，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你想死吗？”

它语气平淡，话语奇怪，我是老鼠，他是猫，直接吃我便是，何必问我？难道我说我想活，它便不吃我？我以前是个人，如今是老鼠，脑容量急剧变小，但我仍然明白，猫吃老鼠乃是天经地义。我好做死的打算，只是让我担心的是我的老娘，她还躺在地上，被三只禽兽撕咬，更让我愤懑的是周围的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抬眼看一下的。

“大王，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

猫已经把我送到了嘴边，他的獠牙刺穿了我的耳朵，鲜血滴进了我的眼睛，我妈被三只禽兽撕咬的画面竟有些模糊不清。眼泪流出，不住地洗刷鲜血，然而眼前模糊依旧。这时母老鼠冲上来一下子跪倒在猫的面前，恳求它放过我。

“放过它？他对我不尊敬，竟敢挑战我的权威！”

“大王，看在我们老鼠多年进贡的份上，就饶了我的幺儿一命吧！”

母老鼠匍匐在地，三只老鼠看到母老鼠跪倒，此时也匍匐在地，颤颤巍巍，一身鼠毛湿透了，不知是因为殴打我妈累的，还是因为害怕流汗不止。

“妈，你们偷了这么久，还没···大···大王！”老大偷完了烤鸭，来到天下第一蛋糕店，正要埋怨，看到了那只猫，突然间跪了下来，把手中的烤鸭递了上去。老大体型庞大，有十厘米长，而那只烤鸭的翅膀却有一米长。

“我今天告诉你们，以后你们偷盗的财物，我要从原来的五成再抽取两成。”

“啊，大王，你要抽取七成，我们没法活了啊？”

母老鼠面色难堪，显然十分不愿。而我终于明白，为何这只猫不捉老鼠了，捉老鼠天天累得慌，能捉几只？而放开老鼠，让老鼠们偷盗上供，猫清闲，老鼠们也乐意。我浑身上下充满寒意，世间的龌龊无以复加！

但我不想管他们之间的事情，我担心我妈。她躺在地上，我拖着断腿爬过去，地上印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到了近处，看到她斑白的头发上沾染了血丝，满脸的皱纹上布满着伤口，口角还滴着鲜血。

她可是个老人家啊，这群畜生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我爬过去，想要舔舔她的手，她却突然间缩回去，惊恐地望着我，以为我也是想要咬她的。

“我不要当老鼠，我要当人，我要保护我妈不被老鼠咬！”

我吼出了一句，蛋糕店中都听到了我的话，我妈惊讶地望着我，她还不知道我是她儿子。而母老鼠则一下子跑过去，伸出爪子摸摸我的头，口中直说：“不会脑子坏了吧？”

“呵呵，真是奇怪，好好地老鼠不当，想要当人。”

估计猫和老鼠已经就分成达成一致，它心情不错，也过来看热闹，对我冒犯它权威的事情不放在心上。

“儿啊，你别傻了，当人有什么好的？两条腿坏，四条腿好，这样的道理你都不不懂吗？”

“妈，他不愿意老鼠，咱就不要他，让他当人好了。”老大露出了不满，想要赶我走。

“你小子不错，有出息，连自己亲兄弟都不认。”猫抚摸它的头，夸奖老大。

“我不是老鼠，我是人！”我推开母老鼠，向我妈爬去。

我要和我妈在一起，我不要和老鼠们在一起，但是我妈看到我爬来，不知道我的身份，以为我是老鼠，非常害怕我，一直向后退开。

“我来帮你忙，还没见过这么犟的老鼠，我不信我收拾不好你。”猫推开母老鼠，窜上来，一口咬住我，扔到了母老鼠跟前，训斥道：“你老实点，好好地当你的老鼠，不要想着自掉身价去当人。”

我对它的话充耳不闻，仍然继续爬。

“今天不听大王的话，后天就会造大王的反，大王这种老鼠不能放过他！”老大说道。

“你别说话！”母老鼠出声喝止。

“嘭！”突然，猫抓起我扔向一边，重重地摔在了墙角上。

“竟然敢不听我的话，今天我就吃了你！”

“大王，你就放过他吧，他还小，不懂事，长大就好了！”母老鼠匍匐在地，抽泣恳求。

“滚开！”猫一把踢开了母老鼠，一下子跳跃到我身边，伸出獠牙，地上风尘吸张：“你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

我看了这头畜生一眼，朝它吐了一口痰：“我是人，不听禽兽的话！”

猫终于大怒，张开大口，向我咬来，而我则眼前一黑，只看到我妈脸上的泪水发出荧光，接着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老鼠们吓得哆嗦不停，一动不敢动，老大更是趴倒在地上，神色极为惶恐，突然屁股上重重地挨了猫的一脚，只听道：“去把那朵牵牛花给我咬碎了，它竟然发出了牵牛花的香味，我要的是牡丹花的香味，记住，只能发出牡丹花的香味！”